楊八甲不說話,看了看老和尚的方向。
那老和尚又說道:“你正青春年華,難道甘心,在這裡過一輩子嗎?”
“男子漢,有時候必須當機立斷,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俗話說無毒不丈夫,你隻需要用苦肉計……”
楊八甲打斷他道:“老和尚!你被關在這裡,是不是因為你在外騙了人騙了錢?”
那老和尚一下沒有了聲音。
楊八甲繼續追問道:“是不是?”
隻聽那老和尚道:“小施主,不是老衲要騙他們,是他們需要我的欺騙。”
楊八甲一聲冷笑,道:“哦?還有人心甘情願讓你騙嗎?”
那老和尚道:“小施主,你知道現在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天地嗎?”
楊八甲搖搖頭,道:“我隻是個山裡來的小子,不知道外面是什麼世界。”
那老和尚道:“昔日袁天罡、李淳風曾有言,大唐僅有幾百年的國運,太宗李世民時,國運昌盛,路不拾遺,監獄為空,而至唐懿宗時,南诏與大唐交惡,大唐西面邊疆,一時全部淪為戰場。
這戰火紛飛、生靈塗炭之下,國家又加重賦稅,導緻民怨沸騰。後又有裘甫之亂、龐勳之亂、徐州銀刀叛亂,本想引沙陀騎兵平亂,誰知又有了沙陀之亂,沙陀頻頻南侵,長安北面,再無一日安甯。
如今僖宗,沉迷馬球,信任宦官,至此,大唐國運衰矣!
老百姓既受戰亂,又有賦稅之苦,他們在現實裡得不到解脫,如果再不能獲得精神慰藉,生又如何?活又如何?老衲不過是順勢而為而已。”
楊八甲心道:“他說了這麼多,終究還是承認了确有其事。”
他想到這裡,心裡莫名對着老和尚生出了一股厭惡之感。
剛開始看見這老和尚,他說話文質彬彬,又斷了一雙腳,心裡也是一股天然的同情,覺得和尚不會騙人,都是好的。
可是誰料得到,他的内心,有這麼多的想法,完全不像個高僧的樣子,他隻是穿着僧人的外衣,行着自私的事情,看來這人和妖完全不一樣。
像白胡子,就是一個好妖怪,不害人。
獨角怪,一接觸,就知道他是一個内心簡單,沒有壞心的妖怪。
而三眼猕猴,從頭到尾,就是一隻壞猴子,也是實實在在的壞。
而這個老和尚,說着造福于人的話,卻看不出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也許好人和壞人,并沒有絕對的标準吧。
楊八甲搖搖頭,突然覺得和人打交道,有一點累。
“原來住在你房間的王仙芝王施主,老衲也是這樣勸過他,他就很贊同。”老和尚繼續說道。
“所以,你就教唆王仙芝造反!”突然一個聲音傳來,正是綠衣老祖的聲音。
楊八甲和老和尚都是一驚,不知道這綠衣老祖什麼時候來的。
綠衣老祖走上前來,對着老和尚的監牢說道:“看來我不應該折斷你腳,我應該打爛你嘴!你身為出家人,巧言令色,蠱惑人心,不守本分,怎配為出家人?”
原來王仙芝被關在這裡時,老和尚也是一開始和他示好,後面慢慢和他講述自己的那一番道理,那王仙芝原本是個販賣私鹽的,本來就和官府有仇,聽老和尚一說,深以為然,被綠衣老人察覺。
那老和尚一下閉了口不說話。綠衣老祖道:“老夫來告訴你,在這樣的亂世中,應該做什麼,那就是實力!”
綠衣老祖道:“隻要你有實力,在亂世也好,在國運昌盛也好,你都能立于不敗之地。就好像你說的再好聽,口才再好,還不是被我折斷腳關在這裡?”
那老和尚一下啞口無言。
綠衣老祖又來到楊八甲的房門前,看了看掉在地上的飯菜,說道:“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你這樣暴殄天物,那就不用吃了,我可不會慣着你!”
楊八甲道:“老怪物,你要殺要剮……”
“要殺要剮随便我是吧?”綠衣老祖打斷楊八甲道:“不錯!我告訴你,殺你還是剮你,本來就是随我的便,随我的心情!我現在,就是要關着你!這是什麼,這就是實力!有實力,你再說話,沒實力,你就閉嘴!”
楊八甲被這綠衣老祖說一頓,一時語塞,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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