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的宅子大的很,大的冷冷清清的。
我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有一茬沒一茬的想着,我被擄走這幾日,殷爍那邊不得着急成什麼樣子,那個小變态對我的依賴已經超出正常人可以接受的範圍,恨不得整個人長在我身上似的。
可是那又如何,曆代沒有哪任皇帝和一個宦官走在一起的,殷爍瘋癫不代表朝廷裡的文武百官都瘋癫,若真傳出去,贻笑大方,上元皇帝要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就算殷爍不在乎自己的名聲,朝臣也不會允許他寵信閹人。
我擡手去撥弄床頭的穗子,想的出神,想着想着我轉頭把目光放在方戰身上。
他的眉眼和方韓有些相像,但比方韓要更英武些,濃密的睫毛乖覺的垂着,在眼睑處投下一片陰影。因為長年不見光日,他的皮膚白得能看清青色的血管,呼吸淺薄,矯健的胸膛微微起伏。
我撐着身子靠過去,牽動的鎖鍊發生聲響,在靜谧的屋内顯得格外清晰,我情不自禁的用指尖觸碰他的鼻翼,蒼白的嘴唇,接而順着臉頰摸到他的脖子上,動作微頓。
須臾,我将雙手都放了上去,一點一點合攏,收緊……
一個活死人而已,早該死掉的人,如此痛苦的在床上度過餘生,方韓願意伺候,方戰不一定願意接受,特别是還要連累我。
我不明白為什麼都要來招惹我,為什麼……
為什麼不早點去死……
我的嘴邊慢慢蕩開一抹弧度,手上的力度加大,沒關系,我幫他一把,結束這一切。
方戰的臉上逐漸開始泛紅,額角的青筋隆起,睫毛顫抖,痛苦的皺起眉心。
他纏繞手間的佛珠忽然斷裂,一粒一粒刻有梵文的檀珠散落,滾的滿床都是。
忽然他張開了嘴,艱難的叫喚了一聲夫人……
再而方戰的雙目霍然睜開,黑漆漆的眸子正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渾然呆滞住,手間力度松懈,腦中依舊回響着那聲夫人。
得以自由的男人伏着胸口呼吸幾口氣,平息先前被遏制住命脈的痛苦,他緩過片刻,臉色又恢複常态,隻是脖子上多了兩個猙獰的手印,旁人一瞧便知緣由。
男人的瞳孔裡映着我遲鈍呆愣的模樣,他擡手拍了拍我的頭,逗狗似的撫摸起來。
“夫人想弑夫?”
弑夫——
我霎時回過神來,避之不及,震驚道:“你、你怎麼醒了!”
方戰似笑非笑:“夫人好像很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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