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後來回頭想想,他是真的早就喜歡我了,他在我家看我的樣子都不一樣,臉是溫暖的,眼睛是喜悅的,看我姐我妹,就是普通家人的那種樣子了。”
“可那時你就是一個傻丫頭,情窦未開,不解風情,對吧?”江離笑言。
“對,江律師你什麼都知道!你把男女間的那點事都看透了!那天晚上,我們在海邊吹了一晚上的風,我回宿舍都十一點了,鬼鬼祟祟像做了見不得人的事。
我哥哥說,他就是要等到我十八歲以後再對我說他喜歡我,說早了怕吓着我,再說我太小,不懂事,不管同意不同意,萬一告訴了爸媽,就擺脫不了欺負未成年人的嫌疑。
其實我十八歲他也不過才二十二歲,也是個孩子,可我當時就是覺得他很大、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當時我對他說,我爸媽想嫁給他的是我大姐,這可怎麼辦?
他說他都想好了,我父母向他父親提過親,被他父親婉拒了。
他父親是真不想讓哥哥娶個農村戶口的媳婦。所以,我們的事,要等我大姐定親之後再告訴父母,反正我大姐比我大三歲,按當時的風俗,女孩子一般過了二十歲就會找婆家,二十一二歲結婚,所以我們有時間等,等着及。
他說隻要我大姐定了親,最好等到結了婚,他就央求大爺到我家提親。
那時候,我父母可能不但不會生氣,反而會很高興也不一定。
反正他們想的是讓大哥哥成為自己的女婿,娶哪個女兒還不一樣。
至于大爺不想讓哥哥娶農村戶口的媳婦,哥哥說,大爺和大娘最疼他了,他想找個什麼樣的媳婦完全是自己說了算,不用擔心。
愛情就這麼突如其來,從那天起我的心就像泡在糖罐子裡,喘口氣都是甜的。
臉上天天挂着的是笑啊笑啊,哥哥有空就跑到城裡來領我出去玩,不見面時就寫信,我天天不是盼着跟他見面就是盼着收到他的信,那些海誓山盟,那些甜言蜜語,到現在我還記得。
等到我十九歲的時候,我大姐真的定親了,我二十歲的時候,大姐就嫁了,那時候我盼着大姐出嫁就像盼着自己做新娘。”
我大姐出嫁後,我想我和哥哥終于可以公開關系了,過一兩年我也可以嫁了。
哥哥說,等我們結婚後,就在縣城安家,他單位會給他分房子,我也到縣城找個地方打工,先當合同工,結婚時間長了我的戶口也會轉為城鎮。
轉不了也無所謂,我們的孩子将來一定會上大學,上大學還怕農村戶口嗎?他這麼說,一切都考慮好了,一切都不是問題。
第53章嫁一個對我好的,哪怕他是一頭豬
可是,就在我等着和他商量怎樣對我父母公開關系的時候,他突然就不見了,不來找我了,也不給我寫信了,一個大活人就像從地球上消失了一般,現在的說法叫失聯。
我跑去他單位找他,他單位的人說他出差了。他是商業單位,出差采購也是常事,但他平時出差都會告訴我,啥時走啥時回,前後不差一天,甚至不差半天!
就這樣我一等等了十天,又十天,又十天,那一個多月的時間,我魂兒都丢了,頭發一把一把地掉,隻往壞處想,他是不是出事了,遇上車禍了,碰上劫匪了?
殘了,癱了,昏迷了?他不告訴我,不想連累我?
我就想哥哥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是那樣的人嗎?
這輩子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癱了我伺候你一輩子,你傻了我照顧你一輩子,你死了我守你一輩子!
那時候我甚至想,他要是真的癱了殘了,我們的事反而就不是事了,我會立即挺身而出去照顧他,去和他結婚,隻要他還有一口氣!
我甚至想象到他坐着輪椅甚至癱在床上和我舉行婚禮的樣子,我會上報紙、上電視,我會成為對愛情堅貞不渝的典型,成為道德模範……可是他在哪兒呢?
就這樣胡思亂想着,我終于收到他的信,熟悉的、漂亮的字迹,無數次寫過我的名字、寫過我愛你這三個字的字迹!
我拿過信貼在胸口,不敢拆,不敢看,過了好一會才一點一點地撕開,短短的封口,撕了一地碎屑,像一個個螞蟻那麼大小的碎屑,裡面是薄薄的一張信紙,紅格的信箋紙,我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上面隻寫了兩行字,說他要結婚了,說我永遠是他的妹妹,最後三個字是對不起。
沒有原因,不解釋,我就像一塊破布一樣被人耍完了,擦擦手,扔了,扔得莫名其妙。
接到他斷交信的那天,我又去了海邊,去了他第一次說喜歡我的地方,呆呆地坐在礁石上,翻來覆去地想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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