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如果擁有與身份不匹配的野心和欲望,抛去其他的娛樂喜好,專攻青雲路,萬事萬物皆可利用,處心積慮、冷漠無情,旁人便會揣測造成他如此唯利是圖的根源。
基本會追溯到童年的生存環境,也許來源父母的教導,也許不公、悲運加諸于身,也許看遍人間不平事……總而言之,大部分人并不相信一個人不受外來因素影響而天生擁有野心。
陸延陵的身世很普通,在杭州一條青石小路,路的一邊是一排白牆黑瓦的屋子,路的另一邊是條河,河邊栽楊柳,春來燕高飛,而他父親是個木匠,母親是繡花女,放眼整個杭州、不與權貴比,也是頂好的家庭。
白牆黑瓦的房子有兩層,側邊開個門,進去便是通廊和天井,再往裡走是敞廳。廳門外的屋檐下常年擺放一個泥爐,炭火從不熄滅,其上煮茶燒水,總氤氲着白色的水汽。
天井會晾曬一些藥材和繡線,角落堆放着木材。
屋裡很空、很安靜,母親在光線最好的東廂房繡花,父親出門做活,通常傍晚才能回來,隻剩他一人在書房裡練字。
彼時他四歲,已開蒙記事,早熟而性格清冷,不懂掩飾,旁人便覺得他涼薄,父母亦然。父母恩愛,年輕時不大能接受一個孩子貿然出現在二人之間,所以請了奶嬷嬷照顧陸延陵直到三歲。父母這時候似乎才适應身份,想着親近孩子,可陸延陵總是不冷不熱,便叫他們熱情降下來。
五歲那年,父母重得了個女兒,凡事親力親為。許是因此,孩子也格外親近他們,讓他們得到了作為父母的樂趣,變得愛女如命。
有一次讓陸延陵燙衣服,小小的個頭顫顫巍巍地握着有半個他高的金鬥艱難忙作,母親在門口喊停貨郎,給小女兒挑選禮物。因此沒人注意到小孩子翻身,從床上摔下來哇哇大哭,急得父母飛奔過來,再一擡頭看見陸延陵靜立在一旁,表情冷漠,陡然間怒氣升騰,急赤白臉地叱責,出門尋來一根竹條抽打陸延陵的小腿。
彼時陸延陵六歲半,看透父母盛怒之下的畏懼,不問不聽其由,隻施以暴力與防備,雖事後給他的小腿上藥,還非要用教訓的口吻叮囑他應當愛護妹妹。
陸延陵早慧,并不是沒感情,但傷懷也很短暫。
這事之後的中秋,和父母妹妹走散的陸延陵遇到衡山派的大師兄,因根骨絕佳而主動拜師。父母起初不同意,耐不住陸延陵意志堅決,隻得同意。
最初一年下山一次回家,到妹妹14歲,招了贅婿,陸延陵事務繁忙便推到一年半回一次。妹妹17歲成家,18歲生子,宅子逐漸逼仄,以至于陸延陵隻能住客棧。
住客棧那次之後,陸延陵沒再回去。
親緣實在淺薄,也不心傷,大抵是身邊有一個和妹妹同歲的趙亭。
陸延陵這輩子少有的親情、友情、歉疚之情都給了趙亭,人生許多第一次也都有趙亭參與,很難不與之産生糾纏。
說這麼多似乎偏題了,但這就是陸延陵想說的,不是因環境、也不是憤世嫉俗更不是遭遇重大變故,他就是他,本我、真我、唯我,一向随心。
為權為利是随心,傷害趙亭又和他纏綿是随心,生下孩子把他送還趙亭、之後又輕而易舉地接受次子也是随心。
某種程度上,看似無情無義的陸延陵反而是天底下最真實的人,至少他坦誠,雖然好面子,但絕不為難自己。
這表現在生下次子兩年後,長子口條流利如常人,次子天資聰穎、勤奮好學,而皇帝依舊沒有繼承人,陸延陵便迅速生出蓬勃野心。
“我兒亦是皇家血脈,怎麼做不得那龍椅?”
某個日光燦爛的下午,在躺椅上的陸延陵望着紮馬步的兄弟倆,突然脫口而出。
叉着塊甜瓜正要喂到他嘴邊的趙亭頓時手抖,壓低聲:“你說什麼?”
陸延陵揚起下巴:“縱觀皇家宗室,王孫子弟病弱多纨绔、蠢鈍驕橫,哪一個比得上黎兒和斑奴?便是當今聖上,論才學論政治手段,也比不得鎮國公主。鎮國公主這一脈子嗣雖少,但各個天縱之才。郡主娘娘為避嫌,不入朝堂,可是京城命婦哪個不服?倘若她進朝堂,宰相也做得。再說你,短短幾年就坐到肱骨之臣的位子,再說我,也不輸你。既有鎮國公主和郡主娘娘的皇家血統,再有你和我生下來的孩子,就不能争嗎?”
趙亭苦着臉,小聲說:“孩子們不一定願意。”
陸延陵:“斑奴随我。”
斑奴便是次子小名,趙慕黎親自取的,有小老虎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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