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的技藝來說,由一個入門的人來教精通此藝的她,倒有幾分老叟大儒聽三歲娃講經的趣味,于是她笑道:“好啊。”
他難得見溫姑娘露出明媚的笑容,想來這個話題她很感興趣,于是又道:“我母親擅彈瑤琴,我垂髫之時曾見她在細雨微風的晚春撫琴,雨打繁花,琴音泠泠,頗有幾分與天地相融的趣意,于是我央求母親教我,她教了兩年,又為我尋了号稱瑤琴國手的崔生教習我此道。”
崔生年近古稀,門徒若幹,茶珠的瑤琴便是由崔生的得意門生所教,若論資排輩的話,陸公子竟然算得上她的師伯輩,于是她暗暗存了比較的意味,倒想聽聽他到底如何。
“陸公子師出名門,我不通音律,公子待會兒莫要嘲笑我。”
前方山路漸陡,馬車不易上去,此處已經在小翠峰的山腰上,離丹麗湖很近,于是幾人下了馬車。
陸秀洵率先引路,茶珠跟着他,她踩到了地上的小松果,硌得腳心微痛。
杜昔與另一個侍從抱着一堆東西跟在二人身後,到了湖邊,早已停好了一葉小舟,杜昔将瑤琴、茶葉、糕點、棋盤棋盒、魚竿等物放在舟上,昨夜公子整宿睡不好覺,數次起身在紙上寫下明日可以與溫姑娘玩樂的東西。
天光澄淨,丹麗湖水光潋滟,波光粼粼,碧湖倚靠山勢,放眼望去,映在眼睑的是漫山紅葉與青綠古樸的松、竹。
陸秀洵讓杜昔在岸邊等候,杜昔湊到他身邊小聲說:“公子會劃船嗎?能劃到湖心亭嗎?到了亭邊能把這些東西搬進亭中嗎?我真的不用跟去嗎?”
陸秀洵發現溫姑娘聽到了杜昔的話,她笑着望向他,他手放在嘴邊低斥道:“你别胡鬧,我怎麼不行。”
兩人上了小舟,陸秀洵拿起船槳滑動,他使力不均,小舟直在湖邊打轉,急得杜昔恨不得下水來推船,待他劃了一會兒逐漸熟悉了之後,船才緩慢往湖心亭移動。
湖不大,秋風微涼,在溫暖的日光照耀下,他逐漸出了一生薄汗。茶珠看他文弱書生這般賣力,她也不好自己閑着,拿起另一條船槳幫着劃船。
他氣喘籲籲地說:“不用姑娘勞累。”
茶珠淡笑回應:“我吃了糕點口幹,想快些去湖心亭烹茶。”
她嫌我太慢了。他聽懂了言外之意,于是更賣力地劃船,湖水被船槳挑起,濺在他雪青色的長袍上。
到湖心亭已接近午時,茶珠幫着把東西搬下來,她也累得氣喘籲籲,這湖中島呈圓形,若是用腳步丈量,大概左右五十步距離,島上泛黃的枯草在地上歪斜一團,看來也時常有人登島遊玩。
湖中石亭立有匾額,左右柱上有題詩,亭前還立着石碑,記錄了當年第一次遊湖發現湖中島的文人所題之句。
陸秀洵用帶來的小爐燒了熱水,他端坐在石凳上,他坐得端正,垂眸認真用茶筅擊打茶湯,手指纖長白淨,清風拂過衣袍,腰間的玉佩輕輕搖擺,他的背後是山水相間的秋景,白鹭停于石碑之上。
茶珠被景色與美色吸引,杏眼秋波流轉,暗含幾分欣賞之意。
他用心地弄了一杯色澤青綠的茶湯遞給她,遞來茶杯時他與她四目相對,她笑容溫婉,他暗歎一聲很好。
他将帶來的各色糕點果盒打開,讓她吃喝,他走到放着瑤琴的石桌前坐下,手撫動琴弦,用了十足的功夫,彈了一首低沉而曠遠的曲調,配合山水飄渺之色,頗有幾分清冷入仙之感。
茶珠忍不住随着靜谧湖中回蕩的餘韻輕輕點頭,若是她本來的身份,她真想當即彈一曲,與陸公子一較高低,或是與他合奏一首,聽琴音清麗而靜、和潤而遠。
他看溫姑娘随着音律贊歎地點頭,她的明眸望向他時多了幾分欣賞,他淺笑招手:“你來,我教你。”
陸秀洵起身,她坐下後,他從琴音的基礎知識細細講起,又溫和地教她指法,她笨拙地把手按在琴弦上,他用食指輕拍她的手背,“這裡不對。”
他碰到她手背時緊張了一瞬,見她沒有不适,依舊認真聆聽他的話,于是他聲音更加溫和。
但不到一盞茶功夫,他就發現她在撒謊。真正的初學者和假裝初學者是有明顯的差别的,就像寫得一手好字的人,故意将字寫差,你也能從不經意透露出的筆鋒和下墨的輕重裡發現端倪。
他發現溫姑娘是會彈琴的,她故意記不住音,手指亂撥,但他教的這首簡單的小調,溫姑娘彈完上一個音,有幾次都不自覺地把手撫到了下一個音的弦上,這種不自覺地流露出的對這首曲子的熟悉,讓他驚訝不已。
于是他故意說:“這首曲子對溫姑娘這樣的初學者來說太難了,不如……”他選了一首頗難的曲子彈了一小段作為演示,然後細心地指點她模仿,她又露出了方才那種不自覺地手指撫向下一個音的動作,他想起她指上的薄繭,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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