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蘇娆的質問,方墨再次轉過身,這次的目光與其說是注視,不如說是帶着幾分愠怒的審視。
而蘇娆隻是輕輕地吐露了一句:“我對這河,其實也有幾分特别的情感。”
不待對方回應,方墨大步向蘇娆逼近,手已悄然握住了腰間那柄精巧的繡春刀,寒光一閃,空氣似被瞬間凝固。
蘇娆卻隻是平靜地後退一步,淡然言道:“刀鋒上的血迹尚未拭淨,這般攜帶,似乎有些過于草率了吧。”
感受到蘇娆話中的意味,方墨略顯遲疑,最終還是将刀收回鞘中,隻簡單吐出二字:“走吧。”
蘇娆卻仿佛沒聽見一般,依然站在原地,臉上帶着一絲微笑:“方千戶,你這般的憂慮,莫不是因為家中趙姑娘的病情又加重了?”
方墨聞言,嘴唇緊抿,眼神中閃過一絲恍惚與無助,沒有正面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蘇娆敏銳的直覺果然沒錯。
此時,方墨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昨夜的那一幕:他如往常一般,帶回了齊王所賜的珍貴藥丸,卻發現妹妹猶豫不決,遲遲不肯服下。
她的眼中滿是哀求,痛苦使她生出了放棄生命的念頭。
“哥哥,我真的太痛苦了,求你讓我解脫吧……”這簡單的請求,卻如同萬斤重錘,砸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妹妹所承受的苦痛早已超越了常人所能想象。
他雖在外奔波尋求救贖,但事實上,她一直是在為了他而堅持,默默忍受。
望着妹妹在病痛中痛苦掙紮的模樣,方墨的心仿佛被撕裂成千千萬萬片,那一刻,他竟不知該怎樣給予安慰或是幫助,隻能呆立原地,心中充滿無力與自責。
好在妹妹最終還是接過了藥丸,艱難地吞咽下去,用微弱的聲音告訴他:“哥哥,剛剛我是疼糊塗了,我會吃藥,會努力活下去的……”
如果可能,方墨願意傾盡所有,替換妹妹承受所有的痛苦與磨難。
“方千戶,你或許還記得四個月前在京城裡短暫現身的那位精通巫術的老前輩。”蘇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我反複思考,錦衣衛的信息網遍及天南海北,找人的速度與效率必然遠勝于我。我在這一隅之地消磨時間,遠不如你動用資源來得有效。畢竟,每拖延一日,對于阿意姐而言,便是多一日的煎熬。”
方墨被這番話觸動,内心翻湧。
随後,蘇娆将她兩世記憶中搜集到的關于那位神秘高人的所有信息,包括外貌特征、性格習慣等,毫無保留地告知于他,希望這些線索能夠成為解救趙姑娘的關鍵。
“别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方千戶。一旦尋得那位高人,你必須告訴我,那個我渴望已久的秘密。”蘇娆說完,正欲轉身離去。
她的心底并無絲毫憂慮,關于與方墨日漸緊密的交往或許會輾轉傳入齊王的耳中。
畢竟,方墨作為齊王最信賴的眼線,若他選擇閉口不談,那麼在這深宮高牆之内,即便是最細微的風聲也難以觸及齊王的耳畔。
“稍等片刻。”方墨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蘇娆即将離去的腳步。
她輕輕一頓,鞋跟在青石闆上留下一個短暫的印記,随後緩緩轉身,眼神中帶着詢問望向方墨,陽光下,她的眸子裡仿佛蘊含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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