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關于外面的世界,今天的太陽照常升起。
天氣倒是很好,陽光明媚的有些刺眼,穿過雪白的薄紗,鑽進陳清柯的眼睛。
若是他的母親和他住在一起,房間裡定會上演一出雞飛狗跳的鬧劇,因為太陽慢悠悠地移過它們的頭頂,日上三竿,陳清柯卻無動于衷。
仁慈點說,可能他也不是故意的。若是能這樣一直躺下去,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也是一種幸運------呵呵,畢竟它們生前應該不希望有今天的體魄。
當時針在下午兩點處擠出一點縫隙時,陳清柯的手指終于動了動。
他突然舉起雙手,按住兩側的太陽穴,弓起身子,面目猙獰如野獸,瞳孔裡閃過令人不安的血絲。他痛得咆哮,這樣的咆哮不像是來自于人類,但他哪有功夫想那麼多,在那種關頭,難不成還怕擾民嗎?
但好像真擾民了,當陳清柯的咆哮聲漸歇時,門外樓道處三兩聲此起彼伏的咆哮像是回應着同類的共享邀請。
陳清柯好像恢複了一點意識,但要說真正驚醒他的,應該是現在門外令人牙酸的刮摩聲。
“我是誰?我在哪?”陳清柯的大腦混沌好像一團漿糊,隻能憑着最本能的反應朝着大門處摸索。他來到門前,内心不由自主的警惕與些許驚慌讓他有些手足無措。他撫摸着門闆,盯着門闆中央那顆玻璃球,忽然明白了什麼,俯下身子将視線透過那細小的圓孔。
最開始映入眼簾的是有些暗沉的紅色,陳清柯看得滿頭霧水,他緊了緊瞳孔,聚精會神地觀察。
門外的“大叔”終于停止了它那獨特的敲門方式,瞬即,張開雙臂,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這一連串動作好像有些愚蠢,但映入陳清柯眼簾的,是一張血盆大口。這一聲咆哮像是帶着沖力,讓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終于忍不住害怕了,他手腳并用地爬到家裡最大的鏡子前,一邊審視着一邊撫摸着自己的臉,萬幸的是,他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即使耳畔的咆哮聲已然停止,但依然存在的眩暈感與茫然感讓陳清柯無所适從,他左右張望着,突然沖到窗邊,一把拉裂了潔白的窗簾。
“不!”他有氣無力地呻吟着,從三樓往下看,滿目瘡痍的街道,碎裂的玻璃與報廢的汽車,組成了一幅地獄般的圖景。哦,還有它們,那些遊蕩着的,呻吟着的,咆哮着的,它們。
直至黃昏将近,陳清柯才緩慢地支着身子爬起來,他一遍一遍地用自來水清刷着自己看上去有些憔悴的面龐。他平日裡樂觀得盲目,自認有些小帥,但此時他看到的是一個最普通最悲觀的男人。他甚至記不清以前的日子,隻能靠着房間裡碎片般的信息和腦海中殘留的記憶一點一點拼湊起他過去的人生。
“但那還重要嗎?”他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現在活着的意義。他隐約記得下面那些東西,過去隻存在于人類的幻想中,是哪個天才!魔鬼!創造了它?
他的父親,母親,爺爺,奶奶所有至親在千裡之外,即使他在就在湖間省讀大學,但失去了絕大多數交通工具的人類,又能走多遠呢?
無數紛雜的念頭在他腦海中徘徊,最後,其中的一個身影慢慢變得具體,那是她,陳清柯的青梅竹馬兼暗戀對象,她有一個好聽的名字---------慕甜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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