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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頁(第1頁)

“你這助理怎麼當的,祁祿。”梁丘雲說,解了袖扣,翻起袖子,也不看湯貞了,朝祁祿走過來:“跟着一個病人,都能跟丢。”祁祿想爬起來,他看着湯貞就倒在不遠處,一動不動,一點反應沒有。梁丘雲皮鞋踩着湯貞客廳繡着鶴紋雲紋的真絲地毯,到祁祿眼前。“什麼來路不明的人你也讓他見。當初都跟我學什麼了。”祁祿搖搖晃晃,還沒等站起來,梁丘雲一腳踩在他肚子上。祁祿咬緊了牙,他幾乎是本能性地弓起身體,雙手猛抱住梁丘雲的小腿,想要把梁丘雲掀翻。他聽見梁丘雲笑了。接着他頭皮一痛,梁丘雲手揪着他頭發,按着祁祿腦袋往後拽。“不看看誰教你的。”梁丘雲說,聲音裡毫無感情。祁祿緊抱住梁丘雲的小腿,就是不撒手。他“啊”“啊”地使勁兒大聲喊,想把一動不動的湯貞叫醒,想讓湯貞快點跑,趁機會跑出去。梁丘雲沒有耐心了,也許是祁祿這小啞巴一聲聲叫得他心煩,也許他另有别的事情要辦,沒時間耗在這。像是嫌祁祿在旁邊礙事一樣,他揪着祁祿頭發,被祁祿抱着的那隻腳往祁祿肚子肋骨裡踩下去。祁祿張了張嘴,手沒勁一樣軟了,梁丘雲扇了他一巴掌,松開他的頭發,祁祿腦袋一下子敲在地上。梁丘雲把腳抽回來,又是一腳,直接踹在祁祿胸口。祁祿身體一側貼了地闆,被他這一踹向後滑出去三米多,後背“砰”一聲撞在門上。祁祿渾身骨頭像被輛卡車碾碎,疼得橫在原地,動彈不得。他兩隻耳朵呼呼地發熱,像是流血了。轟鳴聲席卷過來,那麼一陣子,祁祿什麼也聽不見。他眼睜睜看着梁丘雲在客廳裡閑閑站着,從口袋裡拿煙,點煙。梁丘雲挪動步子,走到趴在地上的湯貞身邊。梁丘雲好像說了兩句什麼,湯貞一動不動。梁丘雲把煙塞進嘴裡,彎腰,蹲下身,像個收了槍的獵人,手伸過去,把湯貞的臉捏起來。梁丘雲把湯貞抱起來了,他坐在沙發上,摟了湯貞的腰,讓湯貞坐在他腿上。他又擡手給了湯貞兩巴掌,湯貞頭歪過去,一口氣喘了半天,喘上來了。祁祿看着梁丘雲和湯貞說話,說了半天,不知道在說什麼。湯貞垂着頭,祁祿看不清他。湯貞靠在沙發背上。梁丘雲站起身,好像心情不錯,走進湯貞的卧室裡。祁祿看着湯貞睜開眼睛,遙遙朝他望過來。祁祿想趁此機會爬到湯貞身邊去。可他兩條腿兩條胳膊鐵一般沉重,使不上力。耳朵孔裡的血順着臉頰往下淌。梁丘雲回來了,他右手捏了一個小藥盒,左手端着祁祿今天下午臨出門前放在湯貞床頭的半杯水。梁丘雲在湯貞身邊坐下,掰開藥盒,拿了幾片藥出來。梁丘雲把藥塞進湯貞嘴唇裡,拿了玻璃杯湊到湯貞嘴邊,湯貞沒反應。梁丘雲面上沒表情,嘴角笑了笑,舉起玻璃杯喝了一口,含在嘴裡。湯貞被他喂了水,喉嚨來回滾了兩下,藥咽下去了。梁丘雲直到淩晨才走。在這之前,他一直倚在湯貞的沙發靠背上,和湯貞說話。祁祿撐着眼皮,遠遠地看那兩個人。也許是失血過多,也許是疼痛讓祁祿産生了幻覺,恍惚中祁祿仿佛回到了七八年前,回到一個很遙遠、令他無比懷念的年代。然後他看着梁丘雲突然把湯貞摟過去,手指逗弄一樣刮了一下湯貞的臉,湯貞一動不動,沒有反應,梁丘雲一巴掌過去,湯貞頭一歪。祁祿看見湯貞一張臉左右都青紫的,半藏在披散的長發裡,難看得不像個樣子。湯貞嘴角咬着,有血往外淌。梁丘雲又和湯貞說了什麼,也許是問了什麼。梁丘雲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湯貞的回答。梁丘雲走了。湯貞在地闆那一頭趴了好一會兒才有動靜。祁祿看他,看着他爬過來。湯貞嘴巴哆嗦的,扶着祁祿的頭,把祁祿的頭抱進懷裡。湯貞喉嚨裡嘶啞的,眼淚淌過他的臉,他發不出聲音。祁祿被公寓的安保秘密送去了醫院,祁祿想讓湯貞也去。湯貞戴着口罩、帽子、墨鏡,把臉捂得嚴嚴實實的。湯貞扶着地庫的電梯門,看着送走祁祿的車開遠,然後自己一個人回去了。溫心第二天到醫院來看祁祿,說祁祿,這麼瘦一個人,看好湯貞老師就行了,和路上的劫匪幹什麼架啊!“現在外面可亂了,你可不要亂來,”溫心給祁祿削蘋果,突然壓低了聲音,“你還記得你昨天問我他電話那個人吧。”祁祿一愣,點點頭。“方老闆,他兒子,”就聽溫心說,“昨天晚上被人撞了,連車帶人掉進護城河裡,現在還沒撈着呢!”6溫心後來問過祁祿無數次,說祁祿你天天跟着湯貞老師,你說,湯貞老師是因為什麼自殺。湯貞自殺的那個夜晚,數溫心哭得最厲害,她趕到湯貞的公寓樓下時,正好遇到急救人員用擔架擡着湯貞出來。湯貞閉了眼睛,已經沒有意識了,身上蓋了塊布,隻一張臉露在外面。溫心就像個父母走丢了的孩子一樣,愣愣看着救護車門關上,把她的湯貞老師關在裡面。溫心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跟在車後面跑,越跑越快,直到跑不動了,她坐在地上,在狗仔一擁而上的鏡頭裡捂着嘴,捂着眼睛大哭起來。祁祿把她從地上抱起來,溫心平日裡總說自己胖,其實她沒有多少肉。溫心哭得咳嗽,直嘔,也顧不上她的形象,鼻涕眼淚淌的祁祿脖子裡都是。祁祿抱着她,看着狗仔們的車輛飛快地駛離他們,朝救護車開遠的方向奔去。也許湯貞離開他們了。祁祿看着遠方的車燈、路燈,那一排排在天邊聚攏的星點在祁祿眼中的霧氣裡模糊起來。湯貞騙了他們。一個沉疴多年的病人,在最後關頭,靠着幾天僞裝出的“正常”表現,躲過了祁祿的監視,卸下了郭小莉的心防,在所有人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結束了他自己的生命。祁祿抱着溫心,聽溫心在耳邊撕心裂肺地哭喊。祁祿理應覺得憤怒,覺得委屈,覺得悲傷痛苦,但那一刻,祁祿仿佛失去了心底所有喜怒哀樂似的。湯貞走了,離開他們了。湯貞去尋求他的解脫了,也讓祁祿,讓溫心,讓郭小莉……讓無數因他而受過牽連的人就此逃離他周身籠罩的詛咒般的陰雲。可這世上的事,世上的人,彼此牽絆着,挂念着,愛恨糾纏,想要徹底解脫,哪有這麼容易。湯貞自殺前的最後一年,偶爾還會提起“小周”兩個字。那時候溫心已經開始和祁祿輪班了,湯貞時常半夜醒,發作嚴重的時候,祁祿和溫心兩個人照顧他都照顧不過來。有一回溫心在外面趴着睡覺,祁祿看着湯貞在睡夢中不斷流汗。湯貞嘴裡念叨着,像在說什麼,輕輕的,怯怯的,祁祿低頭側耳過去聽,聽見湯貞嘴唇裡念念有詞,一會兒是“爸爸”,一會兒是“小周”,颠過來倒過去,胡話一樣。湯貞聲音小,祁祿擡起頭就聽不見了。還有一次祁祿開車去醫院,回來以後聽溫心說,剛剛湯貞老師突然醒了:“他問我,‘小周’去哪兒了,”溫心吓了一跳,白着臉,和祁祿講,“我告訴他,子轲去日本了啊。湯貞老師說,‘他還生我的氣嗎。’又說,‘我自己錄節目吧。’”溫心那表情好像見了鬼:“半夜三更,誰要錄節目啊!”而等白天醒了,湯貞沒再提過周子轲半個字。祁祿不知道個中情由,不知道湯貞和他那個脾氣不好的小男朋友當初是怎麼在一起,又是如何分開。也許他們曾經有過争吵,有過矛盾,有過這樣那樣彼此之間無法跨越的隔閡、障礙,然後他們做了這樣的選擇。祁祿有一次在紙上寫了一行字,湯貞醒來以後,祁祿問他:“你想不想見周子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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