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啊,他們等了整整六年。可憐他們好多人家中的女兒硬是等到不能等的年齡才不得不出嫁。據說因為這個緣故,那些把官宦人家當作京城風向标的京城富戶個個跟風而起,一起把自家的千金婚期往後拖,于是這幾年京城就出現了很奇怪的一幕,有女兒的人家也不急着把女兒嫁出去了,尤其是官吏或有錢人家,把自家女兒留到二十歲以後出門的也不少見。對于這種民間動向,張公公向來都是掌握第一手消息的人。說實話,他現在心中雖然已經肯定自己對他家皇帝也有了獨占之心,但對于選秀這個曆史悠久的活動,他還是非常感興趣的。如果那些大臣們真的鬧騰得厲害,他也不介意搞一次選秀來堵堵他們的嘴。反正能不能選上還不是他家小桀一句話?如果弄一次選秀真的能出現一位吸引小桀眼光的女子,也沒什麼了不得的,大不了他把小桀打一頓,再綁到哪個深山野林裡去。嗯,就這麼定了。好歹他也收了不少大臣的賄賂。光拿錢不辦事可不是太監的好傳統,否則以後誰還給他揣銀子?「張公公,這六年守孝期已經結束,您有沒有聽皇上提些什麼?」下朝後,好不容易逮着張總管落單,立時一群大臣就圍了過來。「是啊,我泱泱大國豈可後宮無主?這後宮已空虛六年,不說其他,就這皇家後裔,言昭儀娘娘也總沒消息,陛下龍體安康自無顧慮,可不怕萬一就怕一萬,這……」你們這話也隻敢跟我說,你把這話當着那人的面說試試,不罵你個狗血淋頭才怪!張平心中鄙視這些人,可臉上依然帶着憨厚笑容道:「陛下并不擔心後裔一事,畢竟皇太弟已立,且皇太弟殿下心性純良、沉着睿智,小小年紀已可看出未來君主風範。」「就算如此,可後宮空虛也總不是回事吧?就算一般小國國君後宮還有幾十名嫔妃,怎麼我大亞皇朝之聖主反而無妻妾伴身,皇上至孝為太皇太妃守孝六年,可并不是天下人皆知,如果讓那些孤陋寡聞的小國知道陛下後宮無人,說不定還會嘲笑陛下。」說話的人是禮部大臣,這位主要負責接待各國來訪朝拜等事宜,家中也正好有一位待字閨中的女兒。所以曆來那些皇上才會死得那麼早,那麼多老婆,有點元精也掏空了。張平暗中搖搖頭。做了六年太監總管,這些大臣的貪婪他一直看在眼中。明白這些人的權力欲非同一般,知道無法明面上操縱讓他們害怕又崇拜的平武帝,但内心裡卻還是希望能透過女人來暗中影響這位鐵血帝皇。平武帝越英明越能幹,這些人也就越害怕,而那心中有鬼、手腳不幹淨的更是每天膽顫心驚就怕自己的事被捅出去,如果有個女兒能為他們遮擋一二,甚至為他們撐起一片蔭涼,他們這一輩子也不用這麼煩惱了。「張公公,皇上的意思是?」張平搖頭,「陛下的意思,咱家不敢揣摩。」「去年不是又送出去一批宮女嗎?那今年宮中總要增添一批新的宮女吧?」不死心的虞部侍郎道。「這要看皇上的意思。」張平瞅了一眼這位負責山林綠化、治水治沙的大臣。六年來,國家風調雨順,這人也開始逐漸不安分了。「皇上正值壯年,這後宮空虛,他又如何度過?」張平似笑非笑地看看這位就差沒有懷疑皇上那方面能力有問題的禮部侍郎,慢悠悠地道:「屠大人,有些話咱們該說,有些話咱們卻不該說。這句話咱家就當沒聽見。免得陛下知道有人懷疑他的……咳咳,還不知道會怎麼暴怒呢。」屠侍郎臉色變得青白,當下就不住對張平躬身道:「微臣失言,微臣隻是關心陛下,絕無他意。還請公公莫要見怪,千萬不要把微臣之言……哎呀,看看微臣這張嘴,正該打。」說着就真真假假地打了自己的臉皮幾下。張平連忙道:「屠侍郎這是做什麼?您剛才說了什麼咱家一句都沒聽見。」「多謝公公,多謝!」好不容易擺脫那些想要把女兒塞進宮中的大臣們,張平回到自己的總管屋内,換了一套衣服,轉眼就跑出了宮。皇甫桀心情很好,六年來,老天爺十分照顧大亞,年年風調雨順,就算有些小災小難也都平平安安度了過去。六年來,他大力支持風雨山和韋問心推行新政,取消了賤籍所生孩子仍舊為賤籍的舊法,廢除了賤籍不可應試這一條科考制度;同時大力擴展海軍,并鼓勵工部造船。前面還好說,因為對那些大臣王族沒有任何利益影響,鬧騰了一陣子也就不得不接受這一新的立法。但後面的政策卻引來了那些将相王侯們一陣恐慌,以為自己想要拓展國土開拓海外霸業。偏偏皇甫桀心壞,也沒多做解釋,就冷着臉把命令一條條傳下去。看着手裡韋問心和司農卿等農部大臣費了大半年心血作上來的「大亞農耕全概」,皇甫桀端起茶盅。這份全國農業調查合起來有兩寸厚,足足讓他看了四天。到今天,他腦中已經有所思量。六年來,他和張平出宮的次數雖然不多,但每一次一路上的所見所聞,都讓他感觸良深。士農工商,雖然農民的地位在大亞并不低,但由于種種原因,大多數農民的生活反而淪落到社會最底層。除了層層剝削和稅法以及天災人禍,另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無論南北産量普遍不高。所以比起更改農業稅法,他更偏向于如何提高農業産量。如果農業産量能提高,而稅法不變,這樣既不會動搖國家根本,又不會加重農民負擔,還能刺激農民努力耕作。這效果要比變法更有效也更容易些。當然,如果産量提高,農業稅就不能按照抽成來,得根據往年資料定一個固定基數。「柳順。」「奴婢在。」「準備回宮。」皇甫桀丢下厚厚的全概,站起來大大伸了個懶腰。「是。」柳順立刻對外唱道:「皇上起駕,回宮──」上書房門打開,天邊的最後一縷陽光斜射入房中,不到一會兒就帶着幾絲對人間的戀戀不舍沒入黑夜的懷抱。宮燈一盞盞亮起,照亮了平武帝回未央宮的路。「張平回來了嗎?」皇甫桀問跟在後面的柳順道。「啟禀皇上,奴婢今天下午并沒有看到張公公。」柳順躬身回答道。「這家夥不會又溜出宮外去了吧?」「啟禀皇上,張公公确實出宮去了。」柳順偷偷注意了一下皇帝的臉色,小聲道:「早上張公公讓奴婢跟在陛下身邊侍候時就說要出宮一趟,似乎有什麼要緊事要辦。」「他能有什麼要緊的事?」皇帝怒:「無非是到茶館戲園子喝茶聽戲,要嘛就是找那什麼京城總捕頭喝酒,他一個太監在宮外有什麼事幹?」柳順不敢接口,小心翼翼地低着頭。「柳順,朕問你,你說張平是不是在外面娶妻成家了?」「這!這不可能!」柳順吓出一頭冷汗。怎麼好端端的陛下就想到這麼極端的事上去了?「不可能嗎?據朕所知,宮裡似乎有不少太監在外面有家有業,甚至有的還在外面妻妾成群。」柳順抹汗,「回禀陛下,是有些人在外面……,不過張公公絕對不會……這個、這個……」柳順越急越說不出話。皇甫桀冷哼一聲,一拂龍袖快步向前走去。柳順在後面苦笑一聲,連忙小跑步跟上。後面跟着的侍人和侍衛自然也都加快腳步。回到宮裡,皇甫桀不見張平的身影,臉上的寒氣越發嚴重。侍候更衣的宮女們上前,為皇甫桀脫掉龍袍換上便衣。脫去龍袍時,一名宮女注意到皇帝脖頸後方似乎有一根長長的黑發纏在了領子上,宮女心中微微一動,輕輕拈起那根黑發慢慢抽出。在黑發抽出領口的一刹那,宮女的無名指指尖微微從皇甫桀頸後滑過。這一滑真的很輕,近乎于挑逗。「哎喲!」該宮女突然慘叫一聲,握住手腕「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你在幹什麼?」皇甫桀回頭冷聲喝問。該宮女疼得淚流滿面,握着被捏腫的手腕,跪泣道:「回禀皇上,奴婢看您的衣領上有一根落發,取出時不小心碰到皇上,請皇上恕罪。」皇甫桀眼光一掠,看到了宮女手中還捏着的一根黑色長發。衣領上的落發?皇甫桀臉色一下緩和許多。今早上的龍袍好像就是張平幫他穿的,自己當時似乎還抱着他厮磨了好一會兒才去上朝,這根頭發大概就是那時落下的吧?就是不知是張平的還是他的。「嗯,朕錯怪你了。等會兒你去太醫院讓太醫好好瞧瞧你的手腕。過後再讓柳順帶你去銀作司領一件首飾,就說朕吩咐的。」皇甫桀難得如此溫和的話語讓該宮女差點感激涕零,連道「謝皇上賞賜」,随即磕頭退下。該宮女雖然手腕紅腫,可意外得來的賞賜和皇帝難得表現出來的一絲關心,仍舊讓其他侍候的宮女對其産生了些許妒嫉之心。傅娉婷握着自己的手腕咬了咬嘴唇。說來好笑,進宮六年來,這大概是她最接近平武帝龍體的一次。天知道那指尖輕輕一滑費了她多少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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