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衍之搖着扇去迎一身青衣的稀客,唇邊還落着幾絲笑意:“舟遠許久不曾來此地了。”
“阿衍。”他回頭看着來人,也不湊上前去,一對杯子在手裡晃得要掉不掉:“你這商号開到了涼州,不贈我幾沓子銀票做賀禮麼?來日我若被逐出中帳,倒也有個去處。”
商衍之笑得肩背也顫,把掌上的灑金折扇随手一抛,遠遠正進他懷中:“那是自然。”
周檀展開扇面去看上面那清透的柳色,綠得恰宜人心,他會意地一把收入衣下,往桌案邊蹭着坐。
商衍之勾着翡翠杯,往綠瑩瑩的杯底注冷梅酒,一雙長目半開半合,燈下看去居然頗有些狐狸相。
“來,敬你。”他沉吟一瞬,當即在口舌上換了個詞:“放虎歸山。”
作者有話說:
第一周的23,感謝——
第3章、北風至
南北界河一線關,孤身也越。
使團在路上卻沒耽擱,禮樂中一路進了宮。
宮中的宴席開得晚。周槿途梳着望仙髻姗姗來遲,她靠着紀青坐,耳下的串珠叮鈴桄榔地響成一團。
平涼侯穿了件南地制式的羅衣,暗紋像十幾年前玉京流行的,黑裡染些紫,是現下城裡的少年人早已不穿的那般樣式。
腰上束着革帶,不佩長刀,卻有把短小的銀匕首橫在帶鈎旁。
紀青恍恍惚惚地看她,像是要在這衣裳裡捉出什麼東西似的,不肯收回眼光。
赫連聿沖他行禮,忽覺心頭發笑。她隔過人群去看垂頭不語的沉默郎君,從那人束了玉冠的發頂下滑到領口一側的痣。
稱得上驚鴻一瞥,不帶什麼私情也是驚悸。
第一瞬在她心裡響起的聲居然是“怕有人要栽了。”一縷眼波雲霧一樣飄到她身上時,坐得筆直的平涼侯自覺有一時半刻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她一貫心性散漫,北地的男子軀幹落在眼裡時,總忍不得先想「這人能提多重的刀」,然後了然無趣地去鷹舍泡上大半天。
弱柳扶風的公子總也見過不少,各個飄飄搖搖走路不沾地,卻不像這人,一把腰線細窄但不柔軟,叫人想起涼州金礦裡,百折千磨後的一線金弓。
投壺的公子仕女交錯穿梭,周檀立起身入戰局,比起惹眼的投手,并不招人注意。她望着周檀似乎使不出力的腕線,興味卻更深了一層。
南郡舞姬列隊過,碧色的羅裙輕飄飄拂過掌心,赫連聿隻隔過這人織成的一片青蒙蒙的霧,用眉峰下的眼捉住了自顧自飲酒的人。
書生打扮的人去敬酒,周檀擡手飲了,虛虛止住宋青文張口欲出的話,他抿起唇輕輕搖頭:“先生心意,我已領會,望先生與門下諸子,白衣在身,不踏泥潭。”
“隔岸觀火豈是——”宋青文被他激得眼中泛紅,聲調幾乎扯得像破鑼,周檀卻轉過身和他撞杯,阻斷了他餘下的聲音。
他側着臉去講些詩文,滿口風月随手抓,絕口不談滿座人都百爪撓心的事件。
赫連聿握起酒盞沖他走,先執了個世家禮:“周郎君安,郎君不日便要同我一齊北上,不知家中事宜,安頓得如何?”
“不勞平涼侯費心。”他張開那雙浮着霧的眼,回禮應答。
平涼侯三字被他念得居然有些百轉千回,赫連聿同他撞杯,用的力在瀕臨爆發的一瞬緩緩收回,周檀面上不動,指上的杯停得極穩,連指節都抻得波瀾不驚。
夠穩當……
她幾乎要笑出聲,往坐得極高的王座上投了半眼,又拖着衣袖轉回使團一席。
下了幾場雨,玉京城裡春意一日比一日濃,周槿途幾乎半隻腳踏進了宮中,隻在臨行前一夜,拎着包瓜果乘着車回。
她抛下系得緊的宮裝,散漫地伸展腰背,環視着滿院堆疊的朱箱雜物。周檀坐着個半開的箱子,饒有興趣地翻裡面的物件。
清明到底是長不大,嗚嗚哭嚎了幾天後,被他口中能奔能跑的瀚海馬吸引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春分一邊用口音濃重的髒口指桑罵槐,一邊跌跌撞撞地去找齊厚衣厚襪。
“元郎。”她拾起廊下的堪輿圖叫他。
一胎雙生的兩個人,平日裡默契全無,從小到大多的是上房揭瓦你追我趕,她不認兄長,他不認長姐,糊裡糊塗一起長大,似乎也不曾好好稱呼過對方。
周檀聞聲仰起臉笑:“今天怎麼這麼乖巧。”
她走近些端詳他:“你有你的籌謀,我也有我的糊塗賬要算,各求生路便是。隻是你明日北上,也不知何時再見了。”
周檀握住被遞來的半隻果,也掠過那隻繃緊的手:“山高水遠,總有歸路。中州商會一日不倒,總還有仰仗,何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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