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身體癱着不想挪動一根手指的周小溪明白了她的意思。當大腦中的弦稍稍松懈,周小溪就被疲憊感拖入了昏睡中。她隻想睡個昏天黑地,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管。
但那是不可能的,有系統在。
一個小時後,周小溪在腦内警告聲中艱難地睜開眼睛,滿臉迷茫地撐着床坐起來。
【請宿主合理分配休息時間。】
現在睡過去晚上怎麼辦,半夜醒來熬到天亮?周小溪認命地爬起來給自己做晚飯。
雖說王莉姐不讓她去公司殷勤表現,傳起學習資料可一點沒手軟。這下省了她從網上找資料的時間,她幹脆把家裡當公司,按工作日的時間表活動,竟覺得很适應。
想起剛入職那陣子,朝九晚五,追劇聊天,周末逛逛街,做做家務,見見前女友……那日子很不真切,感覺特别的遙遠。
王莉是個言出必行的人,答應帶周小溪,就天天把人帶身邊,說不會有休息時間,周小溪就真的忙成了狗。每天回到家吐着舌頭喘氣,連系統設定的十五分鐘休閑時間她都用不上了。
“我錯怪你了系統,原來你對我還是很溫和的,人狠心起來,比系統還要狠啊!”
周小溪“看”到大腦中出現了一個突兀的句号。
嗯?
自從系統啟動,可以與她腦内對話後,她就沒有這樣“看到”過東西了。
下一秒,那個句号消失了。
就好像不小心壓到鍵盤,又按下了回退鍵。周小溪心裡冒出一個詞:若有所思。她問:“系統,你在想什麼?”
系統不答。
她問:“你,是不是在思考?因為我說的話,你在考慮什麼嗎?”
她問:“系統,你的本質是什麼?我有時候感覺得到你的情緒,你是有感情的嗎?”
她接着問:“系統,你,你的内核,是……人嗎?”
【不是。】
快速而堅定的回答。
周小溪不知道自己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太過複雜以至于她說不出話。
在她接受了系統的存在,并從内心裡認可了工作帶來的成就感以後,她對系統的抗拒逐漸減淡,她希望和系統形成交流,但是系統幾乎不回應她,久而久之,她就隻把系統當作一個沉默的傾聽者。
其實從來都是她一個人在糾結,系統始終是那個系統,所有的感覺不過是她主觀臆造。但她總不死心。
“算啦。”
周小溪這次也很快放棄。
“我們的目标是拿下任務一!”
她找回狀态,繼續和工作死磕。
一周七天整整齊齊,從周一早晨到周日晚上,周小溪的心血全部耗在了工作上,飯也不自己做了,隻有運動還堅持着——為了可持續發展。魔鬼般的王莉讓系統沒有用武之地,周小溪隻在每天清晨被喚醒時聽到系統的聲音。
周日晚上結束工作,辦公室隻剩下她們兩個,王莉捏了下她的肩膀,笑着說:“很好,明天可以遞轉正申請了。”
有這一句話,吃多少苦都值了!
周小溪瞬間亮了雙眼,難掩激動地問:“能通過嗎?”
“能,我當初就是用這種狀态通過的申請。”
大喜過後,周小溪意識到什麼一愣,問王莉:“你轉正以後,一直保持着這種狀态?”這其實明知故問,周小溪進公司近兩個月,她這雙眼睛看到的王莉無時無刻不在高效率地工作。
當然,王莉娴熟老到,工作再多再難也不會打亂她的步調,她就像坐在椅子上對着待辦事項一條條勾選,遊刃有餘。而周小溪則是被繁多的工作任務壓趴在辦公桌上,忙到頭腦發脹神志不清。
“我可能做不到……”周小溪有點低落,因為認清了她與王莉之間的差異,但她并不為此羞愧,隻誠懇地對王莉說,“現在這種狀态我能保持多久,說實話我不敢承諾,估計最多一個月?再長,我承受不了,可能會精神衰弱,崩潰,脫發?”最後一個詞是莫名其妙出現的,但周小溪說出口摸了摸自己目前還很茂盛的頭發。
她說得不算清楚,但王莉聽懂了。
如果因為這周的表現博得了公司的認可,提前轉正,然後狀态回落,在周小溪看來這像欺詐。
王莉先是意外,随即嘴角拉開笑得很燦爛,她雙手箍住周小溪軟乎的臉揉了兩把,說道:“全辦公室裡你最傻,你有幾斤幾兩誰不知道啊?沒人要求你把生命獻給事業,做不到很正常,不然人人都是我了,我還會受公司重視?”
“别看隻有一周,七天從早忙到晚,沒有決心的人堅持不下來。”王莉鼓勵她,“大家都有生活,一般情況下不需要這麼拼命,讓你拼,目的是展示你的潛力,你不用成為我,肯上進、有潛力足夠了。再說你轉正了還要跟着我,我能允許你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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