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起來正好吃。歸曉事先打聽過,這種确診的事去婦科,哪家醫院都可以做,反正結果也不會出錯,等确診了再好好選一家醫院的産科,備案生娃。她上午不信邪,去了最好的三級醫院,人擠人,好不容易排到号了,結果告訴她,b超已經排到了下個月……&ldo;怎麼不排到我生出來呢……&rdo;歸曉哭笑不得,徹底認輸,轉戰二級醫院。走廊裡就三四個女人等着做b超,有兩個年輕的,有兩個年紀大的。沒想到,到她進去了都再沒人來。進去了,兩個醫生在聊天。歸曉特緊張地躺下來,被冰涼的,滑溜溜的潤滑液磨蹭肚皮。那戴着口罩的女醫生目光嚴肅,隻是不停敲打着電腦記錄,也瞧不出什麼端倪來……&ldo;醫生?有嗎?好嗎?是宮外孕嗎?有胎心嗎?&rdo;她輕吸口氣,把能在網上查到的壞情況問了一遍。……走廊裡也沒人,除了他。路炎晨翻着手裡的一份最新排爆機器人的說明,一行字看了十幾遍,沒讀進去,倒像剛學英文的人,每個字母都認得,拼起來是什麼?不認識。直到,有細碎的腳步聲。歸曉拐出b超室的門,一張b超單遞到他臉前:&ldo;快看!&rdo;白紙上的術語他通過昨晚的學習,大概都清楚是什麼意思,可那個黑白打印的圖上,實在看不出什麼……在歸曉的指尖下能看到陰影,還太小。12694146。歸曉照着這數字,用兩根手指比劃着,忍不住笑:&ldo;青豆那麼大。&rdo;的一個娃。路炎晨看那一串數字,在心裡準确&ldo;繪&rdo;出了一個大小,久久不能移開視線,生命的延續,這樣小的一個東西會變成個健全的嬰兒……還是他和歸曉的。等她将所有單子都給了門診醫生,對方看到b超報告後,又看了驗血單,完全确認了這個事實:&ldo;查太早了,還看不出什麼,等差不多三個月,去産科具體檢查吧。&rdo;隻是簡單說沒什麼問題,剛早孕,現在還看不出什麼。順便,那醫生還好心提醒他們要先去辦準生證,有這東西才能在産科建檔,定期做産檢:&ldo;拿結婚證去街道開,具體哪個區的你們自己上網查查,或是打電話問問。&rdo;&ldo;嗯,嗯。&rdo;歸曉一本正經聽着,裝着自己已經有了&ldo;結婚證&rdo;這個東西……那女醫生将病曆本合上,還給她。她走出來,翻着自己的病曆本,一疊過去用過沒扔的化驗單刺啦作響。她擡頭看路炎晨,又想起什麼,臉一紅:&ldo;剛我問了這醫生大概多大,說是有五周多……&rdo;說完,走近點兒小聲問,&ldo;你猜是在内蒙的時候?還是回來之後?&rdo;路炎晨原本目光還在她小腹上打量,猜想大概會在什麼位置……聽了這話眼皮一擡,其實說不準是哪次,頻率過高,也隻能估摸個大概時間範圍:&ldo;難說。&rdo;歸曉和路炎晨從電梯下來。大廳那一頭是收費處和藥房,統共十個窗口隻有一個前面還剩了一個老病人在繳費。&ldo;你再想想,&rdo;歸曉還是不甘心,&ldo;我還想給他講,他是在哪兒出現的。&rdo;路炎晨真被問住。這種事……從男人這個角度來說,确實不會有任何特别感覺。他前後掂量了一下時間,又在腦子裡像幻燈片似的将每一次都仔細過了遍,仍舊沒找到任何能确定的線索。在短暫的思考和權衡後,他給了一個有把握讓她高興的答案:&ldo;應該是内蒙。&rdo;事實是:亂猜的。&ldo;真的?&rdo;她果然笑了,水泠泠的眼睛裡帶了驚喜的光。那個地方對她最有意義,她活到今天幹得最不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去二連浩特找回他。路炎晨觀察她的每個細微表情變化:&ldo;真的。&rdo;不得不承認,能讓自己心情愉快的最簡單方法就是:逗她開心。昭昭赤子心(5)路炎晨原本想着,直接去領證了。可自己的關系還在二連浩特,沒辦完手續,要再等一星期。從路炎晨這邊來說,已經徹底解決了工作問題,現實情況還不錯。現在隻需要帶歸曉回家走個過場,再在鎮子上辦個婚禮也算給了親爹一個面子,否則他親爹準會把所有氣都撒到他親媽和他妹妹身上。可心理上,他并不想讓歸曉去。為了做鋪墊,路炎晨簡單介紹過家裡的情況。他有個弟弟在念大學,沒在家裡;有個妹妹也當過兵,不過沒有路炎晨這麼能幹,在秦嶺看了兩年監獄後就回來了,還是路炎晨托海東給她在鎮政府找了個工作。可惜妹妹成績不好,好幾年公務員都沒考下來,也不能算是正式工作。&ldo;你爸不是不讓你當兵嗎?怎麼讓你妹妹去了?&rdo;歸曉聽完就覺蹊跷。路炎晨當時在給秦小楠檢查作業,跨坐在書房的凳子上,身子微向前躬着,聽着這話,将最後一點兒尾巴看完。合上本子。&ldo;我媽在我小時候離過婚,再嫁才生了我妹妹,路箐不是我爸親生的。後來我爸媽再婚把路箐帶回來改了姓,所以當時家裡不太想花錢讓她念大學,就送她去當兵了。&rdo;歸曉哦了聲,沒再深問。等第二天和孟小杉通了電話,差不多就知道了前因後果。路晨親媽是早年生了路炎晨以後,受不了家暴離婚和老公出軌離婚的。後來娘安排下嫁了個軍官,生了他妹妹。那軍官也不曉得是做什麼的,總之,日子過得挺不錯時候死了,她媽就帶着一兒一女又嫁回去了。&ldo;我一直不喜歡他們家環境,不是因為他媽離婚複婚,是因為他爸從始至終就有兩個老婆,路晨弟弟就是外邊那個女的生的,&rdo;孟小杉如此感慨,&ldo;路晨他媽大概初中時和他親爹複婚的,海東和我說路晨從爸媽複婚就沒住過家裡,隻住修車廠,就是因為那女的還經常去他家。&rdo;反正在他家,路晨親爹對那個弟弟最好,要什麼給什麼,可這個兒子最不争氣;對路晨有時候還行,有時候高興了甩一把票子,不高興了就動手;對那個妹妹吃穿都不給,可很少動手,因為路晨初中時,因為路晨每次知道他妹妹被打了,都能和他親爹拼命。而且海東還和孟小杉說過,路晨之所以初中在外邊混得厲害,起初也是為了能讓他親爹多&ldo;關注關注&rdo;他,&ldo;教訓教訓&rdo;他,給妹妹留個能喘口氣讀書的空間。後來混得久人也頹了,再後來上了高二,因為想考軍校又重新把文化課都撿起來的……一切講完,孟小杉問歸曉,是不是特複雜。歸曉當時在辦公室裡給自己沖孕婦奶粉喝,銀色的勺子,在玻璃杯裡攪啊攪的,聽得情緒低落,就是覺得,自己還能再愛路晨五百年。那天晚上路炎晨從單位回來都九點了。剛進門,等在門廊許久的人影特殷勤地将拖鞋放到他腳前:&ldo;我都等你半小時了。&rdo;本來黏在歸曉身邊,好不容易能看兩眼諜戰劇的秦小楠,馬上誇張地做了個&ldo;别過頭去&rdo;的動作,讪讪走了。他還沒回過味來,歸曉抱了他胳膊,輕搖起來:&ldo;我陪你洗澡。&rdo;路炎晨将外套脫了,輕輕一抛,準确無誤落在餐桌旁的椅背上。他将歸曉拉到懷裡,低低地句:&ldo;受什麼刺激了?&rdo;&ldo;想陪着你。你回來這麼晚,等洗完澡就要睡覺了……陪你洗澡還能多呆會兒。&rdo;潮濕的,溫熱的,呼出來的氣息在他鎖骨邊輕撩着,一下下燙着他。路炎晨覺得,有些燥。歸曉這次懷孕是個意外。心理上他是欣喜若狂的,可生理上就沒那麼愉悅了。本來就時多年惦記在心裡的姑娘,好不容易和好了,能做點成年男女培養感情的事情了,就被關了三十天的&ldo;禁閉&rdo;,再出來,卻是連多一點的動作都不敢有了。畢竟是初次當爹,又是懷孕早期,不敢輕舉妄動。歸曉睡覺毛病多,自從兩人開始睡一張床,她就開啟了&ldo;追人&rdo;模式,無論他怎麼睡,她都能在深度睡眠的狀态下,形成,手臂抱着,人貼着,外加腳也要挨着的模式……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無論是呼吸出軟綿的、均勻的氣息,還是手指的溫度,或者腳趾甲刮過他皮膚的某個時刻,都能讓他立刻清醒。這兩天,不是沒睡好,是真沒睡着。理論上,他認為面對着懷孕的歸曉,應該不該再有什麼邪念。實踐上,該想還是要想,還因為&ldo;不能做&rdo;這個天然屏障讓想要的更清晰了……他拿手覆到她臉上:&ldo;浴室空氣不好,怕你悶。&rdo;&ldo;沒事兒啊,我要覺得悶自己出來。&rdo;他也就沒再拒絕。歸曉本意是真想和他聊聊天,說說話。可進了浴室又覺得好像不太對勁,路晨身材真是太好了……穿衣有版型,脫衣有肌肉,等他脫得差不多,就剩了一條長褲時歸曉還奇怪,诶?怎麼不脫了。轉瞬明白,嗯,裡邊沒多餘衣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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