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長隽心狂跳如鼓點,他怕自己聽錯,不确定地問:“安安,我是誰?”“師哥,師哥,你來接我好嗎?我又醉了,來接我回家好不好?”這是霍長隽最熟悉的徐耘安,一喝醉酒說話就含糊不清,每個字的音連着拖着。“我馬上就來,你等我。”霍長隽戴上藍牙耳機,恨不得馬上就飛奔到安安身邊。他一秒也等不及了,每一秒都是煎熬。“安安,你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見過你,你的笑容這樣熟悉,我一時想不起……”電話那邊傳來的歌聲讓霍長隽又好笑又急切,他又重複問道:“安安,乖,告訴我,你在哪兒?我來接你。”“我在……在你心裡哈哈哈。”徐耘安打了個酒嗝,玩笑過後懵懵懂懂報出現在所處的位置,金福ktv的天台。今晚是畫室全員聚餐,可他心思全然不在這裡,趁大家玩得興起就溜上天台吹風喝悶酒,手機裡循環播放霍長隽過去寫的歌,首首是錐心之音刺骨之言。過去他避免接觸霍長隽的一切,自以為遠離病源自然就能痊愈,現在才發現這種刻意回避多可笑。有一陣子他在迷霧彌漫的倫敦形單影隻,下意識遠離那些區隔于自己成長環境的圈子,孤獨找上門時他徹夜畫畫并經常如墜夢境。夢裡不時是十八歲的霍長隽說他的愛真惡心,撇下他跑得老遠老遠,不時是二十三歲的霍長隽半跪在教堂裡親他額頭,虔誠得隻差那一句海誓山盟,他們就在耶稣的見證下攜手終生了。徐耘安太喜歡霍長隽吻他額頭,輕柔而憐愛得如吻向一片不期而至的純白雪花,既怕融化了又怕錯過,不夾雜一絲浪蕩肉欲。他比誰都清楚,那樣的人那種感覺這輩子不會再有了。可即使如此,他還是冷冰冰地勒令自己從夢裡清醒過來,有時候想得不行就不論時令泡冷水澡,拿畫筆鞭打自己的手臂,或者去跑上十公裡,以肉體的受難告誡自己:選擇了逃離就絕不能回頭。人不能總活在夢裡,現實是他從未曾真正得到過那份愛,反複悼念那片刻的溫柔讓人如癡如醉又不過飲鸩止渴。直到後來霍長隽再次出現,對他窮追不舍,又刻意隐瞞往日為他受過的苦楚。這麼多年來他們一直是彼此的,徐耘安想相信又怕相信這件事。如今,他終于騙不了自己了。他們倆一直在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某個紅燈口停下,霍長隽焦躁不安地拍方向盤,催促:“安安,你多說點話。”“師哥,我得回去喂蓋飯了,他老人家瘦幾兩你都會心疼死,”徐耘安灌完最後一點酒,又單手拉開新的易拉罐,“啊,蓋飯不在了,還有鍋巴,我要喂鍋巴。”綠燈亮起來,霍長隽發動車子,金福ktv的紅藍燈牌越來越近。他語氣溫柔得要死:“嗯嗯嗯,你喂鍋巴,我喂你。”徐耘安沒接他的話,卻突然憂慮起别的:“不對,蓋飯居然不在了,那有天我也會老,要是到時候我也不在了,你該怎麼辦?”“你先在天上陪我媽,我很快就來見你,你可要記得等我了。”“那你要是認識了其他老頭怎麼辦?”“沒,你就算老了也是整條街最靓的小老頭,我哪裡還看得上别人。”徐耘安被他哄得咯咯直笑,霍長隽魂兒早就順着無線信号飛到他身邊了,不停點頭:他家男朋友真可愛!他泊好車,幾乎是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去坐電梯。好不容易趕到天台,霍長隽倒吸一口涼氣,這家夥居然坐在圍欄上,簡直不要命了。“安安,”霍長隽感覺自己整顆心瞬間被提在萬丈懸崖邊緣,他怕吓到徐耘安,于是慢慢接近後伸出雙手,“來,咱們回家。”徐耘安回頭愣愣癡望,渙散而迷茫的眼神頓時有了光亮。他伸手不是搭在霍長隽手掌上,而是仔細捏捏摸摸他的臉,等确認是真人後摟住他頸脖,笑了笑:“你還真來了。”“當然來了,來接你,”霍長隽虛虛圈着徐耘安的腰,語氣又輕又柔的,“來,趕緊下來,寶貝你這樣我可怕死了。”“好,那你接好了……”話還沒說完,徐耘安就跳騎到霍長隽身上,仿佛是高一初遇的現場再現。不同的是,這回霍長隽總算穩穩地接住了他,既沒骨折也沒狼狽地倒地。場景相似,心态卻大大不同。在身體感受到徐耘安沉甸甸的重量的此刻,霍長隽心頭大石總算落地。他托着徐耘安屁股往上颠了颠,撫了撫後背感慨:“好了好了,接住了。”徐耘安被抱得舒服至極,雙腿圈緊了霍長隽的腰,弓起身子窩在他懷裡尋點涼快。霍長隽頓住摸他的動作,徐耘安又把他要放下的手重新放在頭頂,示意他繼續摸。霍長隽既怕安安喝醉了闖禍出事,又喜歡安安這樣毫無防備地黏着他。這懷裡的香軟溫厚,這種久違的被需要感讓霍長隽熱了眼,他擡頭望天,可惜今天沒星星呢。也沒關系,反正最亮的那顆他已經摘在懷裡了。他用臉蹭蹭徐耘安,說:“回家了,安安。”徐耘安乖乖地應了聲好,攀上他肩膀抱得更緊。霍長隽下樓時換姿勢背起徐耘安,直奔向畫室聚餐的包房。吵雜昏暗的走廊裡,隻有安安在耳畔的呼吸聲最清晰。畫室全員不是占着麥克風鬼哭狼嚎,就是吃吃喝喝有說有笑,快散場才發現老闆徐耘安不見,要出去找卻看霍長隽背了個人推門而入,方才還喧嚣着的集體一時間齊齊噤聲。霍長隽的後背穩當又寬廣,徐耘安趴在上面很快就進夢裡跟周公下棋去了,對當下一無所知。“我是耘安的朋友,他喝多了我得送他回家,這頓算我的,你們繼續玩。”莎莎笑嘻嘻地遞上徐耘安的背包,心想這兩人何止認識,怕是很不一般的熟吧。好幾個女老師認出了霍長隽,興奮地湧上前想讨要合照簽名。霍長隽還背着他家的人,于是隻好婉拒大家,承諾改天再來畫室補簽。到了停車場,霍長隽把熟睡的徐耘安塞進後座,給蓋上毯子。他一路開得很穩,時不時就透過後視鏡察看後座的情況。徐耘安家在三樓。霍長隽在背包裡找出鑰匙開門,玄關暗黃色調的小燈亮起,徐耘安緩緩半睜開了眼,半夢半醒之間動了動身子。鍋巴還沒睡着,蹲在玄關朝他兩個爸爸喵。霍長隽作出噓聲的手勢,越過鍋巴進客廳,調整好抱枕的位置後将徐耘安放在沙發上,給他換下鞋子。懷抱裡沒了霍長隽的溫度,在後背着了沙發時徐耘安就醒了大半,鍋巴還順勢蹦到他小腹上趴好,尾巴朝臉上掃來掃去,徹底掃光了他最後一點睡意。他坐起身來撸着鍋巴的下巴,目光呆滞地望向前方,霍長隽在廚房不知道忙活什麼。大概有幾分鐘的時間容徐耘安回過神來整理好當下情形,他沒喝得很醉,至少沒告白那回醉。下午得知真相後的那些複雜情緒撕破了酒精制造的幻境,一點點重新回來,而且更加強烈更加擾人。等霍長隽泡好蜂蜜水端上來,就看見徐耘安蜷着腿窩在沙發上,紅着眼睛哽咽,鍋巴就趴在他腳邊很無辜地瞪着眼。“怎麼了?鍋巴欺負你了?”霍長隽放下水杯輕輕扶住徐耘安的肩膀,以為他還在鬧酒瘋,用的還是哄小孩子的語氣。被這麼一問,徐耘安莫名地火氣上揚,心想這個人怎麼還能這樣若無其事。他狠狠揪住霍長隽的衣領,一開口才發覺自己啞了聲:“霍長隽,我都知道了,你他媽還給我裝什麼,覺得瞞着我很男人很偉大是不是?還是覺得看我這樣失魂落魄很好玩是吧?你怎麼就那麼喜歡什麼都一個人扛着?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說?你個混蛋!”徐耘安通紅的臉沾滿濕意,罵得脫力後隻得頭抵住霍長隽的胸膛,渾身顫抖不止地低聲嗚咽。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人小鬼大番外 面具 末世重生後我用空間收了大倉儲 咱家不是權閹(《醜皇》番外)+番外 這崽也太好帶了叭[娛樂圈] 醜皇+番外 閑者的修煉日記 (曆史同人)錦衣衛工作報告 攜手天涯 路人 三千大佬和他們的廢物宗主 [殺生丸]锢你在指間 三界浮萍 溫柔撩寵 如夢令 室友他有18CM (網王)後生緣 綠茶攻略直男的法則 仙二代在古代逃荒搞基建 邊城片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