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吳主傳
孫權,字仲謀。兄策既定諸郡,時權年十五,以為陽羨長。郡察孝廉,州舉茂才,行奉義校尉。漢以策遠修職貢,遣使者劉琬加錫命。琬語人曰:“吾觀孫氏兄弟雖各才秀明達,然皆祿祚不終。惟中弟孝廉,形貌奇偉,骨體不恒,有大貴之表,年又最壽。爾試識之。”
建安四年,從策征廬江太守劉勳。勳破,進讨黃祖于沙羨。五年。策薨,以事授權,權哭未及息。策長史張昭謂權曰:“孝廉,此甯哭時邪?且周公立法而伯禽不師,非欲違父,時不得行也。況今奸宄競逐,豺狼滿道,乃欲哀親戚,顧禮制,是猶開門而揖盜,未可以為仁也。”乃改易權服,扶令上馬,使出巡軍。是時,惟有會稽、吳郡、丹楊、豫章、廬陵,然深險之地猶未盡從,而天下英豪布在州郡,賓旅寄寓之士以安危去就為意,未有君臣之固。張昭、周瑜等謂權可與共成大業,故委心而服事焉。曹公表權為讨虜将軍,領會稽太守,屯吳,使丞之郡行文書事。待張昭以師傅之禮,而周瑜、程普、呂範等為将率。招延俊秀,聘求名士,魯肅、諸葛瑾等始為賓客。分部諸将,鎮撫山越,讨不從命。
七年,權母吳氏薨。
八年,權西伐黃祖,破其舟軍,惟城未克,而山寇複動。還過豫章,使呂範平鄱陽,(會稽)程普讨樂安。太史慈領海昏,韓當、周泰、呂蒙等為劇縣令長。
九年,權弟丹楊太守翊為左右所害,以從兄瑜代翊。
十年,權使賀齊讨上饒,分為建平縣。
十二年,西征黃祖。虜其人民而還。
十三年春,權複征黃祖,祖先遣舟兵拒軍,都尉呂蒙破其前鋒。而淩統、董襲等盡銳攻之,遂屠其城。祖挺身亡走,騎士馮則追枭其首,虜其男女數萬口。是歲,使賀齊讨黟、歙,分歙為始新、新定、犁陽、休陽縣,以六縣為新都郡。荊州牧劉表死,魯肅乞奉命吊表二子,且以觀變。肅未到,而曹公已臨其境,表子琮舉衆以降。劉備欲南濟江,肅與相見,因傳權旨,為陳成敗。備進住夏口,使諸葛亮詣權,權遣周瑜、程普等行。是時曹公新得表衆,形勢甚盛。諸議者皆望風畏懼,多勸權迎之。惟瑜、肅執拒之儀,意與權同。瑜、普為左右督,各領萬人,與備俱進,遇于赤壁,大破曹公軍。公燒其餘船引退,士卒饑疫,死者大半。備、瑜等複追至南郡。曹公遂北還,留曹仁、徐晃于江陵,使樂進守襄陽。時甘甯在夷陵,為仁黨所圍,用呂蒙計,留淩統以拒仁,以其半救甯,軍以勝反。權自率衆圍合肥,使張昭攻九江之當塗。昭兵不利,權攻城逾月不能下。曹公自荊州還,遣張喜将騎赴合肥。未至,權退。
十四年,瑜、仁相守歲餘,所殺傷甚衆。仁委城走。權以瑜為南郡太守。劉備表權行車騎将軍,領徐州牧。備領荊州牧,屯公安。
十五年,分豫章為鄱陽郡;分長沙為漢昌郡。以魯肅為太守,屯陸口。
十六年,權徙治秣陵。明年,城石頭,改秣陵為建業。聞曹公将來侵,作濡須塢。
十八年正月,曹公攻濡須,權與相拒月餘。曹公望權軍,歎其齊肅,乃退。初,曹公恐江濱郡縣為權所略,征令内移。民轉相驚,自廬江、九江、蕲春、廣陵戶十餘萬皆東渡江。江西遂虛,合肥以南惟有皖城。
十九年五月,權征皖城。閏月,克之。獲廬江太守朱光及參軍董和,男女數萬口。是歲劉備定蜀。權以備已得益州,令諸葛瑾從求荊州諸郡。備不許,曰:“吾方圖涼州,涼州定,乃盡以荊州與吳耳。”權曰:“此假而不反,而欲以虛辭引歲。”遂置南三郡長吏,關羽盡逐之。權大怒,乃遣呂蒙督鮮于丹、徐忠、孫規等兵二萬取長沙、零陵、桂陽三郡;使魯肅以萬人屯巴丘以禦關羽。權住陸口,為諸軍節度。蒙到,二郡皆服,惟零陵太守郝普未下。會備到公安,使關羽将三萬兵至益陽,權乃召蒙等使還助肅。蒙使人誘普,普降,盡得三郡将守。因引軍還,與孫皎、潘璋并魯肅兵并進,拒羽于益陽。未戰,會曹公入漢中,備懼失益州,使使求和。權令諸葛瑾報,更尋盟好。遂分荊州、長沙、江夏、桂陽以東屬權,南郡、零陵、武陵以西屬備。備歸,而曹公已還。權反自陸口,遂征合肥。合肥未下,徹軍還。兵皆就路,權與淩統、甘甯等在津北為魏将張遼所襲,統等以死扞權。權乘駿馬越津橋得去。
二十一年冬,曹公次于居巢,遂攻濡須。
二十二年春,權令都尉徐詳詣曹公請降,公報使修好,誓重結婚。
二十三年十月,權将如吳,親乘馬射虎于庱亭。馬為虎所傷,權投以雙戟,虎卻廢。常從張世擊以戈,獲之。
二十四年,關羽圍曹仁于襄陽,曹公遣左将軍于禁救之。會漢水暴起,羽以舟兵盡虜禁等步騎三萬送江陵,惟城未拔。權内憚羽,外欲以為己功,箋與曹公,乞以讨羽自效。曹公且欲使羽與權相持以鬥之,驿傳權書,使曹仁以弩射示羽。羽猶豫不能去。閏月,權征羽,先遣呂蒙襲公安,獲将軍士仁。蒙到南郡,南郡太守糜芳以城降。蒙據江陵,撫其老弱,釋于禁之囚。陸遜别取宜都,獲秭歸、枝江、夷道,還屯夷陵,守峽口以備蜀。關羽還當陽,西保麥城。權使誘之。羽僞降,立幡旗為象人于城上,因遁走,兵皆解散,尚十餘騎。權先使朱然、潘璋斷其徑路。十二月,璋司馬馬忠獲羽及其子平、都督趙累等于章鄉,遂定荊州。是歲大疫,盡除荊州民租稅。曹公表權為骠騎将軍,假節領荊州牧,封南昌侯。權遣校尉梁寓奉貢于漢。及令王惇市馬,又遣朱光等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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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年春正月,曹公薨。太子丕代為丞相魏王,改年為延康。秋,魏将梅敷使張儉求見撫納。南陽陰、酂築陽、山都、中廬五縣民五千家來附。冬,魏嗣王稱尊号,改元為黃初。
二年四月,劉備稱帝于蜀。權自公安都鄂,改名武昌,以武昌、下雉、尋陽、陽新、柴桑、沙羨六縣為武昌郡。五月,建業言甘露降。八月,城武昌,下令諸将曰:“夫存不忘亡,安必慮危,古之善教。昔隽不疑漢之名臣,于安平之世刀劍不離于身,蓋君子之于武備,不可以已。況今處身疆畔,豺狼交接,而可輕忽不思變難哉?頃聞諸将出入,各尚謙約,不從人兵,甚非備慮愛身之謂。夫保己遺名,以安君親,孰與危辱?宜深警戒,務祟其大,副孤意焉。”自魏文帝踐阼,權使命稱藩,及遣于禁等還。十一月,策命權曰:“蓋聖王之法,以德設爵,以功制祿;勞大者祿厚,德盛者禮豐。故叔旦有夾輔之勳,太公有鷹揚之功,并啟土宇,并受備物,所以表章元功,殊異賢哲也。近漢高祖受命之初,分裂膏腴以王八姓。斯則前世之懿事,後王之元龜也。朕以不德,承運革命,君臨萬國,秉統天機。思齊先代,坐而待旦。惟君天資忠亮,命世作佐,深睹曆數,達見廢興。遠遣行人,浮于潛漢。望風影附,抗疏稱藩,兼納纖絺南方之貢,普遣諸将來還本朝,忠肅内發,款誠外昭,信着金石,義蓋山河,朕甚嘉焉。今封君為吳王,使使持節太常高平侯貞,授君玺绶策書、金虎符第一至第五、左竹使符第一至第十,以大将軍使持節督交州,領荊州牧事,錫君青土,苴以白茅,對揚朕命,以尹東夏。其上故骠騎将軍南昌侯印绶符策。今又加君九錫,其敬聽後命。以君綏安東南,綱紀江外,民夷安業,無或攜貳。是用錫君大辂、戎辂各一,玄牡二驷。君務财勸農,倉庫盈積,是用錫君衮冕之服,赤舄副焉。君化民以德,禮教興行,是用錫君軒縣之樂。君宣導休風,懷柔百越,是用錫君朱戶以居。君運其才謀,官方任賢,是用錫君納陛以登。君忠勇并奮,清除奸慝,是用錫君虎贲之士百人。君振威陵邁,宣力荊南,枭滅兇醜,罪人斯得。是用錫君鈇钺各一,君文和于内,武信于外,是用錫君彤弓一、彤矢百、玈弓十、玈矢千。君以忠肅為基,恭儉為德,是用錫君秬鬯一卣,圭瓒副焉。欽哉!敬敷訓典,以服朕命,以勖相我國家,永終爾顯烈。”是歲,劉備帥軍來伐,至巫山、秭歸,使使誘導武陵蠻夷,假與印傳,許之封賞。于是諸縣及五溪民皆反為蜀。權以陸遜為督,督朱然、潘璋等以拒之。遣都尉趙咨使魏。魏帝問曰:“吳王何等主也?”咨對曰:“聰明仁智,雄略之主也。”帝問其狀,咨曰:“納魯肅于凡品,是其聰也;拔呂蒙于行陳,是其明也;獲于禁而不害,是其仁也;取荊州而兵不血刃,是其智也;據三州虎視于天下,是其雄也;屈身于陛下,是其略也。”帝欲封權子登,權以登年幼,上書辭封,重遣西曹掾沈珩陳謝,并獻方物。立登為王太子。
黃武元年春正月,陸遜部将軍宋謙等攻蜀五屯,皆破之,斬其将。三月,鄱陽言黃龍見。蜀軍分據險地,前後五十餘營。遜随輕重以兵應拒,自正月至閏月,大破之。臨陳所斬及投兵降首數萬人。劉備奔走,僅以身免。
初,權外托事魏,而誠心不款。魏欲遣待中辛毗、尚書桓階往與盟誓,并征任子,權辭讓不受。秋九月,魏乃命曹休、張遼、臧霸出洞口,曹仁出濡須,曹真、夏侯尚、張合、徐晃圍南郡。權遣呂範等督五軍,以舟軍拒休等,諸葛瑾、潘璋、楊粲救南郡,朱桓以濡須督拒仁。時揚、越蠻夷多未平集,内難未弭,故權卑辭上書,求自改厲,“若罪在難除,必不見置,當奉還土地民人。乞寄命交州,以終餘年。”文帝報曰:“君生于擾攘之際,本有從橫之志,降身奉國,以享茲祚。自君策名已來,貢獻盈路。讨備之功,國朝仰成。埋而掘之,古人之所恥。朕之與君,大義已定,豈樂勞師遠臨江漢?廊廟之議,王者所不得專;三公上君過失,皆有本末。朕以不明,雖有曾母投杼之疑,猶冀言者不信,以為國福。故先遣使者犒勞,又遣尚書、侍中踐修前言,以定任子。君遂設辭,不欲使進,議者怪之。又前都尉浩周勸君遣子,乃實朝臣交謀,以此蔔君,君果有辭,外引隗嚣遣子不終,内喻窦融守忠而已。世殊時異,人各有心。浩周之還,口陳指麾,益令議者發明衆嫌,終始之本,無所據杖,故遂俛仰從群臣議。今省上事,款誠深至,心用慨然,凄怆動容。即日下诏,敕諸軍但深溝高壘,不得妄進。若君必效忠節,以解疑議,登身朝到,夕召兵還。此言之誠,有如大江!”權遂改年,臨江拒守。冬十一月,大風。範等兵溺死者數千,餘軍還江南。曹休使臧霸以輕船五百、敢死萬人襲攻徐陵,燒攻城車,殺略數千人。将軍全琮、徐盛追斬魏将尹盧。殺獲數百。十二月,權使太中大夫鄭泉聘劉備于白帝,始複通也。然猶與魏文帝相往來,至後年乃絕。是歲改夷陵為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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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春正月,曹真分軍據江陵中州。是月,城江夏山。改四分,用乾象曆。三月,曹仁遣将軍常雕等,以兵五千,乘油船,晨渡濡須中州。仁子泰因引軍急攻朱桓,桓兵拒之。遣将軍嚴圭等擊破雕等。是月,魏軍皆退。夏四月,權群臣勸即尊号,權不許。劉備薨于白帝。五月,曲阿言甘露降。先是戲口守将晉宗殺将王直,以衆叛如魏,魏以為蕲春太守,數犯邊境。六月,權令将軍賀齊麋芳、劉邵等襲蕲春,邵等生虜宗。冬十一月,蜀使中郎将鄧芝來聘。
三年夏,遣輔義中郎将張溫聘于蜀。秋八月,赦死罪。九月,魏文帝出廣陵,望大江,曰“彼有人焉,未可圖也”,乃還。
四年夏五月,丞相孫邵卒。六月,以太常顧雍為丞相。皖口言木連理。冬十二月,鄱陽賊彭绮自稱将軍,攻沒諸縣,衆數萬人。是歲地連震。
五年春,令曰:“軍興日久,民離農畔,父子夫婦,不聽相恤,孤甚愍之。今北虜縮竄,方外無事,其下州郡,有以寬息。”是時,陸遜以所在少谷,表令諸将增廣農畝。權報曰:“甚善。今孤父子親自受田,車中八牛以為四耦,雖未及古人,亦欲與衆均等其勞也。”秋七月,權聞魏文帝崩,征江夏,圍石陽,不克而還。蒼梧言鳳凰見。分三郡惡地十縣置東安郡,以全琮為太守,平讨山越。冬十月,陸遜陳便宜,勸以施德緩刑,寬賦息調。又雲:“忠谠之言,不能極陳,求容小臣,數以利聞。”權報曰:“夫法令之設,欲以遏惡防邪,儆戒未然也。焉得不有刑罰以威小人乎?此為先令後誅,不欲使有犯者耳。君以為太重者,孤亦何利其然,但不得已而為之耳。今承來意,當重咨謀,務從其可。且近臣有盡規之谏,親戚有補察之箴,所以匡君正主明忠信也。《書》載‘予違汝弼,汝無面從’,孤豈不樂忠言以自裨補邪?而雲‘不敢極陳’,何得為忠谠哉?若小臣之中,有可納用者,甯得以人廢言而不采擇乎?但谄媚取容,雖闇亦所明識也。至于發調者,徒以天下未定,事以衆濟。若徒守江東,修崇寬政,兵自足用,複用多為?顧坐自守可陋耳。若不豫調,恐臨時未可便用也。又孤與君分義特異,榮戚實同,來表雲不敢随衆容身苟免,此實甘心所望于君也。”于是令有司盡寫科條,使郎中褚逢赍以就遜及諸葛瑾,意所不安,令損益之。是歲,分交州置廣州。俄複舊。
六年春正月,諸将獲彭绮。閏月,韓當子綜以其衆降魏。
七年春三月,封子慮為建昌侯,罷東安郡。夏五月,鄱陽太守周鲂僞叛,誘魏将曹休。秋八月,權至皖口,使将軍陸遜督諸将大破休于石亭。大司馬呂範卒。是歲,改合浦為珠官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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