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膝而坐的路仁裴睜開雙眼,一尊小巧的金色菩薩像矗立在他跟前。
隻是看着就知道會很溫軟,一直散發着不似無情金子,柔軟沉木的香味,沁人肺腑。
“路仁裴,你能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四面八方皆是黑暗,唯有金色菩薩像散發着太陽般明亮的光,讓路仁裴心裡有底,沒有恐懼,他淡淡回道:“老師,當然聽的見你的聲音,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隻見黑暗中,走出了一個人影,很漆黑,但輪廓上卻散發着蒼白的光輝,就像日蝕的暈影。
路仁裴定睛一看,那人影便不再模糊,而是具體為了巴比倫的身姿,這讓路仁裴眼皮微跳。
倒不是怕巴比倫,她降臨此地,預料之中,而是巴比倫的模樣又變了,變成在那一切開始之前,他們初次遇見時的打扮。
路仁裴認真地看,他微眯眼睛,想看透宿管阿姨,但,那的确是一位穿着黑色一步裙,内裡罩着白色毛衣,外面披着一個帶兜帽的防雨綠色外套,紮着清爽幹練的長馬尾,一名年紀大概四十左右的女子。
久遠的記憶襲來,這女子也是一臉嚴肅。
路仁裴擡眼打量之際,宿管阿姨張嘴叫道:“編号1310,路仁裴同學,你好。”
“呵……巴比倫,你這是跟我玩哪出?當着我的面變化,隻是為了繼續壞我心境,破我的功嗎?”
路仁裴也是嚴肅起來,不再小觑巴比倫了,的确如巴比倫所言,他對心園的認知還是太過淺薄了,如此變化,堪比神通。
巴比倫彎腰,長馬尾從脖頸垂下,她一手撐在大腿上,搓得一步裙被拉得繃緊,另一隻手則是攏了攏鬓角青絲,紅暈如晚霞,她将臉湊近,笑着詢問道:“怎樣,一見傾心嗎?古人雲,人生若隻如初見。”
路仁裴搖了搖頭,警惕地回道:“一見心驚,蓋為神通多變化。”
“呵呵,那你救了那隻變形昆,也是為了這個目的嗎?畢竟,你從一開始,就不信任我,懷疑我。”巴比倫收起妖娆姿,她坐了下來。
隻聽一屁股坐響的聲音傳來,黑暗便如潮水褪去,路仁裴瞪大了眼,周圍光影迅速變換,好似一個世界砸了下來,而又仿佛是自己在急速下墜,在砸落向另一個世界。這讓他心境差點不穩,那生死之間,真有大恐怖。
“心生,便有心魔,是生靈,都有野心,你也不能避免,路仁裴,你一直在壓抑,現在想起用佛法來對付我,真是臨時抱佛腳。”
巴比倫說完,光影停止變換,隻見她坐在一張白色的吊床上,好似在那裡坐了很久很久一般,神情流露出一絲不耐煩。
路仁裴感知四周,那股生死之間的大恐怖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慵懶,乏味,令人感到無聊,苦悶,甚至壓力的生活氣息。
“這裡是……男生寝室。”路仁裴沒有放松,他看向巴比倫,她的寝室也的确是如此模樣,路仁裴依稀記得,外圍是堆放着整整齊齊的紙質書籍,角落是堆放學生寄存物品的雜物間,那裡他曾經看過,也是幹淨整潔。
各色各樣的行李箱就像衣架子上衣服,排列整齊,還有一個木闆床,什麼都沒有,空蕩蕩似乎給幽靈睡覺的木闆床。
他想到這些的時候,微微一驚,旋即看向牆邊的書桌前,一張白色的吊床,知性,美麗的宿管阿姨便坐在了上面,很牢固,看樣子,宿管阿姨每個夜晚都是睡在這張可以容納成年男人身長的吊床上。
宿管阿姨沒有并攏着膝蓋,就好像坐着秋千的女孩,她看向路仁裴灰撲撲的赤腳,輕輕地笑了一聲,就像花哨女那般的嬌柔:“路仁裴同學,你這是去哪裡玩了?”
“我……”路仁裴低垂眼簾,強裝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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