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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頁(第1頁)

那日,縱隔着衣衫也能摸到深淺的傷痕,竟沒有一處是完好的。可我卻不敢深想,來俊臣牢裡的刑具萬千,種種酷刑,備極苦毒。他雖是皇孫,卻以謀逆罪落了牢獄,能保得臉面上的幹淨已是慶幸,身上暗處受了多少刑罰,誰又會管?他靜看了我會兒,神色平淡,道:&ldo;不過是常例刑罰,他還不敢對我用重刑。&rdo;我還要再問,他又接着道:&ldo;三日前,武承嗣與姑姑聯名奏來俊臣數十罪行,武家諸王皆附議,不出兩個月,來俊臣就會被貶至同州參軍。&rdo;我細想了片刻,道:&ldo;叔父已常年在家,不問朝堂事,為何這次會忽然出了聲音?&rdo;李成器自我手中抽出筆,放在一側,道:&ldo;因為有人告訴他,來俊臣此番要誣陷謀反的,就是他。&rdo;我盯着他,猶豫要不要問下去。武家諸王的秘奏,必然不會輕易讓李家的人知道,何況此次雖有太平公主在内,卻是在洛陽,而他始終在三陽宮中,三日前的事怎會知道的如此清楚?更何況是其中的隐秘?除非這個局本就是他設下的。李成器見我如此瞅着他,不禁微微笑起來,溫和道:&ldo;那個人,是我的人。&rdo;我心中一暖,問出了另一個疑問:&ldo;既有武家諸王和太平公主的密奏,為何隻是貶至同州參軍?&rdo;諸位叔父的性子,曆來是無用者趕盡殺絕,如此心慈手軟倒讓人奇怪了。&ldo;因為來俊臣的夫人是太原王氏。&rdo;答話的竟是門外人。李隆基不知何時來了,正抱臂靠在門邊,笑看我道:&ldo;這麼算來算去的,本王倒和來俊臣攀上親了,&rdo;他邊說着,邊走進來,道,&ldo;我也是前幾日才知道,皇祖母賜婚王氏是有安撫的意思。&rdo;我被他吓了一跳,卻也被這話點醒,再看他佯作無奈的神色,不禁嘲笑道:&ldo;倒也是,你雖不能做和親的公主,倒也可以做安撫人心的女婿。&rdo;李隆基哼了一聲,道:&ldo;最多一年,我要讓來俊臣在洛陽城身首異處,任百姓踩踏屍身,&rdo;他頓了下,又補充道,&ldo;當初天牢内他對大哥用的那些,我要一個個在他身上加倍讨回來。&rdo;我本是笑着,聽他這話立刻看了李成器一眼,能讓李隆基時隔多年仍記恨的,必是當日的刑罰觸目,可他卻仍輕描淡寫,不肯說半句……李隆基似乎提起此事仍有恨意,走到桌邊,倒了杯茶捏在手裡。李成器看他,道:&ldo;今日怎麼來了?成義說你這幾日都在陪王氏。&rdo;李隆基掃了眼桌上的字,随口道:&ldo;是陪了兩日,她不時在耳邊說永安的筆法好,讓我請永安教她習字,我聽着煩就尋了個借口,來你這裡讨杯茶喝,&rdo;邊說着,邊拿起了那張紙,細看了兩眼,歎道,&ldo;如此正好,就拿這張去給她看看。&rdo;我臉一熱,想起和他共寫的那幾個字,更是心猿意馬的,隻随手拿起桌上的書翻起來,卻不過是擺個樣子,半個字也沒看進去。他喝下手中茶,才又道:&ldo;永安,既然拿了你的字,我也回贈你個禮物。&rdo;我看他,看他漆黑的眸子,不知他搞什麼鬼。他盯着我看了會兒,才忽而一笑,道:&ldo;今日在皇祖母身旁聽了個消息,義淨大師已抵洛陽,自海外帶回了四百多部經書。&rdo;他說的沒頭沒腦的,聽得我更是糊塗,隻能道:&ldo;在你我未出生前,義淨大師就已出海,如今能全身歸來的确可喜可賀,可和我有什麼關系?&rdo;他歎了口氣,半笑不笑道:&ldo;聽下去。&rdo;我拿書敲了敲桌子,示意他繼續。他有意放緩了聲音,一字一句道:&ldo;本王趁此機會對皇祖母說,如今義淨大師帶回這四百多部經書,必要譯經抄寫,倒不如讓永安去抄經。一能全了皇祖母對佛家的重視,二是能彰顯皇室對義淨大師的敬重,三能在日後為本王增些顔面。畢竟是日後的臨淄王妃,若能陪在義淨大師身側一年半載的,也是誠心,也是榮耀。&rdo;我看着他,琢磨他這番話,漸明白了意思。他是想借此事拖延婚期。皇姑祖母素來信佛,不惜耗資在各地修建佛龛寺廟,若是我能以皇室身份譯經,也算是代皇姑祖母敬佛了。如此事,本是李家皇室出面最好,隻可惜這等露臉的事又怎會讓李家人出面?身為武家人,又是李家日後的媳婦,的确我是再合适不過的。我又看了李成器一眼,他似乎也在想着此事,沒有說話。李隆基看看我,又看看他,最後視線落在了手中紙上:&ldo;況且,你的筆法傳承自李家,為義淨大師抄經也算是皇室恩賞。&rdo;他話中的暗指,我又怎會聽不出,本是心中無愧,卻礙于如今身份有了些尴尬。三人相對靜了片刻,我才問他道:&ldo;皇姑祖母答應了?&rdo;三十三完婚(2)皇姑祖母果真應了李隆基的奏請。太初宮的雁塔,本是陛下藏書誦經所用,如今都已搬空為義淨大師所用。說是抄經,其實因為義淨大師譯經的速度較慢,又要帶着衆弟子翻查大量經典,傳到我手中譯好的經卷極少,大多時候是清閑的。我常在塔三層獨自坐着,隻有偶爾看不懂一些經文時,才上到七層與義淨大師請教,連帶着閑說上兩句。大師經二十五年,遊曆了三十多國,自然見識甚廣,每每聽到興起時才被幾個弟子提醒,匆匆告辭。這一日,我又拿着新翻好的經卷上了七樓。木窗半敞着,臨窗的木桌上,攤開了數本梵文經卷,還有早已涼透的茶,大師垂着眼眸正在休息,我曉得自己來的不是時,正要悄然離開時,他卻睜了眼,道:&ldo;縣主請吧。&rdo;我忙走過去,草草将不懂的經文問了,正要告辭時,卻掃見桌上他随手寫下的經文,竟有熟悉的句子,不禁細看了眼,果真是那句&lso;不怕念起,唯恐覺遲&rso;。我猶豫了下,低聲道:&ldo;大師,可否為永安講解下此句?&rdo;義淨大師淺笑看我,道:&ldo;縣主見過此句。&rdo;我點點頭,靜等着他。他端起冷茶,輕抿了一口,道:&ldo;此念指的是妄念,說得易懂些,便是凡夫易起妄念,但若随妄念而行,始終不能覺察,隻會永在輪回之間徘徊不得出路。常以告誡世人,不怕起念,但要極早察覺滅念,才是正途。&rdo;我道了聲謝,匆匆自門而出,一路沿着木階而下,腦中不停想着此句。他将此情比作妄念,深知此情是妄求,是禍事,卻仍留下了後半句。我走入三層房内,透過敞開的木窗看着太初宮中的亭台樓閣,一時感動,一時又是酸楚,呆站了許久。-----------------------------------------------------------完婚日,是我初次踏入東宮的日子。太子的幾位郡王早年出閣,各有府邸,卻因如今被禁足而長居東宮,隻能自太初宮外走個過場,傧相迎親,新娘接到宮中算是入了門。一切婚事皆按皇室例,那一夜,整個太初宮遍地紅燭,徹夜不息,照得夜空如晚霞披挂,華美非凡。東宮的亭台樓閣,亦是金紅長燭,喜紅宮燈,亮如白晝。兩儀殿中數十桌賓客,衆人皆是盛裝出席。我這桌本是武家縣主,婉兒卻特坐了來陪我,身側的人紛紛低聲議論着,不時還瞟向我,我隻能佯裝不知,捧着茶杯與婉兒閑話。婉兒輕捏了下我的手,道:&ldo;你先被賜的婚,卻是側室先進的門,宮中人的議論可不是那麼好聽的。&rdo;我無奈,道:&ldo;不用你說,我也猜的到,必是臨淄郡王不滿意與武家的婚事,借口先娶了王氏入門,獨寵在先。&rdo;婉兒輕聳肩,亦是無奈一笑。我盯着茶杯,說不上是喜是悲,竟有在這紅喜中置身事外的感覺。忽然,衆人紛紛起身,向中庭望去。我心中一空,猜想到是誰,正不願起身時,卻被婉兒一把攥住腕子,将我硬拉了起來:&ldo;若不看,倒真會落人話柄了。&rdo;我耳中是她的話,眼卻再也挪不開,隻怔怔看着中庭身穿绯紅禮衣的兩人。從未穿過紅衣的他們,一個是皎如明月奪人眼,一個是漂亮的雌雄莫辯晃人目,在衆人的恭賀聲中都帶着淺笑,不停地颔首回應着。衆人自宮門處一直圍到前廳,歡聲笑語不絕于耳,我擠在衆人身後,不時回應着身側人熱絡的寒暄和異樣的眼神,卻露不出一個笑臉,看到他們眼中,卻是另一種味道。在今日前,我從不敢在衆人面前看他,唯恐落了把柄。而今日卻也不敢看他,紅色的氈褥自宮門一直鋪到殿門,他親自走到喜車前,向着下車的人伸出了手,那細白小巧的手就被他輕握在手心,一路踏着氈褥走到殿中,绯紅禮衣和青綠禮衣,相得益彰。我輕攥着拳,腦中不停閃現過去幾年,那少得可憐的每一刻相處,身上又冷又熱的,不停冒着虛汗。婉兒攥着我的手腕,看了我數次,卻沒有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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