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複又看了他一眼,略想了想:&ldo;姨娘,此事連父王都要避嫌,我隻能說試一試。&rdo;五十暗潮(3)這件事放在心裡,反複琢磨了十數天。如今李家武家尚未有分曉,李家就已經内鬥連連,縱然李隆基待我再好,他能在區區十七歲就能有如此算計,又何談之後。我承認自己有私心,怕父王親妹日後涉險,也怕他真不顧手足情義……窗外春日正好,甚至都有了些悶熱。夏至在我旁邊沖茶,我盯了她許久,才道:&ldo;夏至,年前永惠高燒不退,我去白馬寺燒香也算是顯了靈,不如趁着這幾日天氣好,去還個願吧?&rdo;她替我添了杯,道:&ldo;需要先告知老郡王和王妃嗎?&rdo;我笑:&ldo;不用,自己去輕便些。&rdo;我說完,靜看了她會兒,才輕聲道:&ldo;我想見壽春郡王,你可方便傳話?&rdo;她神色未變,把茶壺放在手側:&ldo;不是很方便,需要幾日安排。&rdo;我點頭,沒再說什麼。這件事過了三日,才算定下。車一路出府,才行了不久就被攔下來,夏至下去問過後,回到車上臉色極不快:&ldo;是洛陽令在清道,說是今日宴客,凡過往車輛均要避讓。&rdo;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今洛陽令是何人,倒是冬陽接了話:&ldo;張昌宗的胞弟,張昌儀。&rdo;我恍然:&ldo;原來是他,那就等一等吧。&rdo;自狄公辭世後,二張勢焰更勝往昔,連李顯一脈都退避三舍,更何況是李隆基兄弟幾個。李成器大勝突厥的功勞,也盡數被打壓下來,倒不如他一個面首的胞弟威風。想到此處,我便随意挑起車簾,掃了一眼。正看到數匹馬飛奔而來,毫不顧忌路旁百姓。真是禍國殃民。我正要放下車簾,忽聽見嘶鳴陣陣,有匹馬不知怎地受了驚,前蹄高揚,連着踢翻了三四個百姓,眼看就要踏向一個小童,卻不知怎地忽然人仰馬翻,摔出了數丈。我正是驚愕,就看見煙塵中,有個人扶起被撞的小童。看着身形姿态分外眼熟,待他轉過身才恍然,原來是姚元崇。那一路疾馳的人都下了馬,忙不叠扶起被摔的人,一面替他探看傷勢,一面大喊着誰人如此大膽。&ldo;夫人,那不是姚大人嗎?&rdo;冬陽也湊過來看,聲音還頗有些緊張。我點頭:&ldo;正是你一直推崇的姚大人。&rdo;冬陽不好意思笑笑:&ldo;夫人怎麼還記得當年比劍的事呢?&rdo;我默了片刻,才低聲道:&ldo;吳興姚氏的劍法出衆,有幸看過,又怎會說忘就忘了。&rdo;她應了聲,随口道:&ldo;不過說起來那日,倒是壽春郡王讓奴婢開眼了。&rdo;我笑了笑,沒再答話。這幾句的功夫,張昌儀已經搖晃着爬起來,揮手讓人拿下姚元崇。冬陽見此狀,又開始緊張,我看她神色不禁取笑:&ldo;怕什麼,姚元崇如今官運正盛,狄公辭世前力推此人為相,怕是不日就要高升了,一個洛陽令還不敢拿他如何的。&rdo;冬陽點點頭,繼續偷看。我倒是沒再繼續看下去,拿起書卷,隻等着路通了好出城。豈料,才翻過一頁,冬陽又啊了聲,忙回頭道:&ldo;夫人,姚大人要闖大禍了……&rdo;我疑惑看她,她說不出話,一個勁兒指車外。車簾再被掀開時,我才明白是什麼讓她吓成這樣。不過一會兒功夫,那正氣淩然的姚大人就已經橫劍,直架在了張昌儀的脖頸旁,看着神情,似是要為民除害的架勢。我倒吸口氣,忙扔下書,下了馬車。府裡車夫猛地見我露面,吓了一跳,低聲道:&ldo;夫人快進去吧,怕是要見血了。&rdo;就是要見血才跑下來的,我來不及解釋,提起裙子就叫了句姚大人,姚元崇手頓了頓,看向這處,認了會兒才道:&ldo;夫人。&rdo;好在他還認得我。此時圍觀的人都已經退出十數步,張昌儀的随從也不敢妄動,隻虎視眈眈地看着,聽見我這處出聲,立刻都灼灼看過來,兇神惡煞甚為駭人。我定了定神,從人群中穿過,恭敬行禮道:&ldo;姚大人,洛陽城中人多馬多,這種事情一日總有個幾次,大人何須為此動氣?&rdo;他微蹙眉,想要說什麼,我立刻又道:&ldo;說起來此事也怪郡王,非要邀洛陽令入府飲酒,張大人這才騎的急了些。&rdo;刻意說重了洛陽令三字,唯恐他不明白,說完,便伸手按住了劍鋒。手指才碰上,就覺刺痛,真是柄利劍。好在沒有見血,沒見血萬事好說。那劍鋒下的張昌儀早已面色煞白,這才約莫猜出自己得罪了誰。&ldo;張大人,&rdo;我笑着看他,&ldo;受驚了。&rdo;他呆呆看我,我又笑:&ldo;妾是臨淄郡王府裡的,大人若沒有印象,可聽過永惠縣主?那是妾的胞妹。&rdo;無論如何,我終是武家人,他聽到總會有所顧忌。果不出所料,他怔怔地看我,支吾片刻才道:&ldo;永安縣主?&rdo;我沒答話,再看姚元崇,他倒也沒再堅持,抽回劍道:&ldo;原來是張大人,唐突了。&rdo;他也算機靈,明白自己雖不怕姚元崇,卻也暫時惹不起他,隻整了整衣衫,對他躬身道:&ldo;原來是姚大人,誤會誤會,我兄弟素來仰慕姚大人,今日一見倒也别有……意境,&rdo;他讪讪笑,接着道,&ldo;身為男兒就當如姚大人,有怒極揮劍的意氣,改日張某定會到府上拜會‐‐&rdo;既已是誤會,兩人自然都推就着寒暄了幾句,張昌儀這才上馬而去。我看他遠去的背影,對姚元崇抱歉一笑:&ldo;姚大人,抱歉。&rdo;他搖頭一笑,道:&ldo;是姚某該說多謝才是,若不是夫人點破,怕将是一場大禍。&rdo;我這才覺得手指痛意上湧,又怕讓他見了再說什麼抱歉的話,忙将手收回袖中,輕聲道:&ldo;狄公之後,李姓皇族就要仰仗大人了,所謂十年一劍,終歸會有大人出劍那一日,但絕非是在這小小洛陽城中。&rdo;他眼中訝然一閃而逝,随即是漸了然的笑意。不知怎地,我總覺這笑似曾相識,像極了過世的狄公。‐‐‐‐‐‐‐‐‐‐‐‐‐‐‐‐‐‐‐‐‐‐‐‐‐‐‐‐‐‐‐‐因路上的耽擱,到白馬寺已近午時。上香還願後,夏至借口讓我小憩,将我帶入事先安排的獨院。院子很清靜,大半被樹影遮了,正中還有口極深的井,我在井邊看了兩眼,幽深幽深的,有些駭人,正收回視線時,身後已走近了人。&ldo;郡王,&rdo;我看着腳下的影子,了然轉身。他的視線落在我手上:&ldo;傷得深嗎?&rdo;我搖頭,笑道:&ldo;就是不小心割了個口子。&rdo;他隻是笑,過了會兒才歎道:&ldo;姚元崇是習武之人,手上的兵刃何其鋒利,你竟真就敢徒手去擋。&rdo;我擡頭看他,詫異道:&ldo;郡王也看到了?&rdo;他颔首,道:&ldo;沒想到你比我搶先了一步。&rdo;我不解:&ldo;郡王既是看到了,為何不現身?&rdo;他的臉面,總比我要好用不少。他倒似不在意,隻道:&ldo;姚元崇面有貴相,若能記下今日事,日後或許能在危難時幫到你。&rdo;我一時恍惚,過了會兒才笑笑道:&ldo;多謝大哥。&rdo;這是我初次這麼叫他,他似乎早料到一樣,面色平靜如常,隻笑着轉言道:&ldo;你如此急着找我,又避開隆基,可是碰到什麼難事,需要我做什麼?&rdo;我見他直接問,就沒再猶豫,從我姨娘和當年首富鄒家的關系,一直講到十幾日前見了鄒家親眷,還有王元寶所托之事。他始終靜聽着,直到我停下來,才道:&ldo;此事要辦起來并不難,你為何要瞞着隆基?&rdo;我苦笑看他:&ldo;算是我為日後的武家,留條後路。&rdo;他沉吟片刻,才道:&ldo;以他待你的心思,日後定不會為難你的家人。&rdo;我直視他,認真道:&ldo;人心難測,海水難量。&rdo;他亦是看我,漆黑幽深的眼睛中,望不到半分情緒,過了很久才開口道:&ldo;若是我插手,你不怕我納他為己用?&rdo;我笑:&ldo;縱是人心難測,也總有要搏一搏的時候,那麼多年來除了父王,我唯一能盡信的,也隻有你了。&rdo;他沉默不語。我又道:&ldo;而且此事我來求你,也是将脈門交在你手上,若是我日後以此為難李隆基,你可以斷我後路來幫他。&rdo;他仍舊不說話,我漸有些摸不準他的意思,隻能靜候着。不知是不是寺廟的緣故,那些飛鳥竟不怕人,就在我二人不遠處落下,三兩隻湊在一起啄食。我側頭看着,忽然有些羨慕這些飛禽走獸的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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