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似乎不大在意,像是在與人随意對弈,說着可惜了一局棋而已。他的眉眼太過漂亮,像極了生母。可那雙眼睛,卻不知不覺變得不再晶亮透徹,十七歲的一個郡王,竟可做到此處。在宮裡那些日子,或明或暗婉兒究竟幫過李家多少次?化解過多少次他的危難?他不是不知道……待到入府時,下人忽然來說嗣直又不舒服了,他看了我一眼,我點點頭,他這才提步要走,我卻再忍不住叫了一聲,輕聲道:&ldo;答應我一件事。&rdo;他疑惑看我,我接着道:&ldo;日後無論如何,若你如願了,答應我,要留下婉兒的性命。&rdo;婉兒雖受寵至今,都隻是靠着皇祖母多年的寵愛,無論是今日随着陛下,或是日後當真就跟了李顯,終究沒有家族倚靠,也無實權在手……或許她等不到最後就已經身首異處,或許是我自己先保不住性命。我所求的,也隻是李隆基能有幸得償所願時,她若還活着,就讓她繼續活下去。李隆基眼中未有任何異樣,隻是直勾勾地看着我,過了片刻,才忽然笑起來:&ldo;好,今日你肯定累了,快些回去。&rdo;我對他笑了笑:&ldo;郡王快去吧。&rdo;他笑着點頭,伸手輕撫了下我的臉:&ldo;今晚我就不去你那裡了。&rdo;說完,才轉身直奔了劉氏的院子。我一路回了自己的院子,卻始終有些不安。當年在宮中我曾問過李成器,若是日後我為武家人求他,他可會答應,他不過說了&lso;我會&rso;兩個字,我便已是信心滿滿。可換到今日的李隆基,為何就讓我始終難以心安?五十三深情(1)接連數日,李隆基都再沒來看我。不光是冬陽,連夏至都有些惴惴不安,看着外頭終露了晴空,便勸道:&ldo;這些天下雨,夫人都在屋子裡坐着,今日難得有好天氣,何不出去走走?&rdo;我知道她的擔心,想着出去走走也不錯。正好李成器那件事已辦妥,王元寶已和胡商談好,先從飯鋪酒肆入手。我不知李成器是如何和他談的,總之他是服服帖帖,甘願承諾,日後王家生意無論做到多大,均是三七分利,怕是已看透當年鄒家落敗的根源,終知道要歸附朝堂權貴。&ldo;你去讓人準備吧,&rdo;我說完,又覺不妥,&ldo;算了,不用準備了,去和郡王通禀聲,就說我出去随便走走。&rdo;夏至應下聲,立刻出了門,我則換了件尋常衣衫,盡量顯得像是尋常婦人。行到時,正見王元寶在裡處招呼着,我立在門外看了會兒,光看他待客人的言談,和他低聲教訓下人的神态,那句自幼跟着鄒老爺,應該不是虛言。想到這兒,才算是暗松口氣,連帶感歎老天待我不薄,平白送來這麼個人。我邊想着,就走了進去,立刻有人上來招呼,夏至正應付了兩句,他立刻留意到了這處,忙走過來招呼:&ldo;這位夫人看着面色不俗,可需要小人安排個清靜處?&rdo;我颔首,笑道:&ldo;多謝。&rdo;此話說完,再沒有多餘的交流,他立刻讓個機靈的将我們帶到二樓臨窗個空位,既清靜又敞亮。&ldo;這裡真不錯,&rdo;冬陽見我落了座,便四處打量了兩眼,&ldo;夫人是如何知道的?&rdo;我随口敷衍:&ldo;是姨娘告訴我的。&rdo;她哦了聲:&ldo;倒是想起來了,夫人提過,永惠的生母是有些胡人血統的。&rdo;我點頭,夏至已走上來,說是已定了菜。我倒有些好奇,正要問她有些什麼時,樓梯處似是又要上來人,我看是剛才為我領路的人先露了頭,亦是不停說&ldo;夫人當心腳下&rdo;,不禁有些好奇。正是看過去時,那幾個貴人也走了上來,竟是元月和曾與我有過一面之緣的大小崔氏。我愣了下,才站起來,行禮道:&ldo;王妃。&rdo;同樣地,她也帶了幾分驚異,連那大小崔氏也不禁呆住,看了我一會兒,小崔氏才先道:&ldo;今日倒是巧了,自宮中搬出來,還從未見過夫人呢。&rdo;我哭笑不得,真不知她是真傻還是佯裝,剛才一見面就提那日的事。元月若有所思看我:&ldo;夫人怎也知道此處?&rdo;我笑:&ldo;随便出來走走,恰好就進來了。&rdo;她似乎不大相信,但也并未再追問,隻說:&ldo;既然是見了故人,倒不如湊做一桌,可好?&rdo;這話說完,倒是大小崔氏先有了些不情願的神色。那引路的見我們相識,立刻笑吟吟告退,留了我們幾個相對站着。她隻目光柔和,征詢地看着我,眼底卻摻了些猜測。許是知道此處與李成器有關,或本就清楚李成器是王元寶的靠山,總之此刻,我應該已經成了這幾個女人的眼中釘。差别隻是大小崔氏嫉恨的是當年亭中受罰,而她,怕是會想的更多一些。大家都各懷着心思,我正猶豫要不要點頭時,袖口忽然被冬陽扯了下,不禁莫名看她。冬陽撅了撅嘴,冷瞥了一眼大小崔氏,我才恍然記起來,那年在宮中被趕出亭子時,她也在。&ldo;怎麼?夫人還在等人?&rdo;元月忽然打破局面,笑着追問。算了,終歸是逃不過。我暗歎口氣,搖頭道:&ldo;隻有我一人,王妃若不介意,就一道坐吧。&rdo;話音未落,冬陽卻忽然低聲道:&ldo;上趟見了大小兩位夫人,說是夫人階品不及,便被趕出了亭子淋雨,今日該不會又要夫人立着陪吃吧?&rdo;聽着像是和我請示,可這聲音卻足夠讓所有人聽清。我頭疼看她:&ldo;壽春王妃在,怎麼這麼沒規矩?&rdo;大小崔氏已有些微怒,被元月掃了一眼後,立刻乖順垂頭,不敢多話。元月隻笑着伸手拉住我,道:&ldo;說起來,我與夫人還是多年故人,今日就不講規矩了。&rdo;說完,立刻牽着我先落了座。直到她坐妥當了,那兩人才雙雙坐了下來。隻這麼看着,我便已明白,她已再不複往昔的柔弱無措了。如今壽春王府女眷十數,她雖是正妃,卻不過出自落魄的北魏元氏,竟能讓大小崔氏如此服帖……看來畢竟是李成器的正妃,又是自幼相識,雖未有子嗣也定是琴瑟和諧,才能讓這等望族女眷如此服帖。想到此處,心裡隻是木木的,低聲吩咐夏至為她們幾個倒茶。元月聽夏至說已定了菜,倒也沒挑剔,就說随便再添幾個,然後很自然地看向我,笑道:&ldo;我還不知道夫人見過崔氏姐妹,聽起來似乎有過什麼誤會?&rdo;我笑着解釋:&ldo;其實沒什麼,正如王妃所說,隻是一場誤會而已。過去了這麼久就不必再說了。&rdo;大小崔氏冷冷看我,不發一言,元月見我不說,便轉頭問小崔氏道:&ldo;說吧,你們是如何得罪了武夫人?&rdo;我剛想再拿話岔開,小崔氏已經開了口:&ldo;當初我姐妹初入宮,并不認得夫人,一日遇了暴雨,正躲進亭子時見幾個宮婢擠在裡處,亭子又小,隻能讓她們出去撐傘避一避……後來郡王也為此事讓我們當衆罰了跪。&rdo;元月嗯了聲,小崔氏立刻沒再說,舉杯喝茶。她這才又看我:&ldo;沒想到過了這麼久,我才知道此事,讓夫人受委屈了。&rdo;她目光雖柔和,卻也蒙了層冷意,一句話很明顯地咬在了前半句。從冬陽說錯話起,我就已料到她會問,隻能搖頭笑:&ldo;沒什麼。&rdo;好在元月顧及着大小崔氏在,也沒再多說什麼,隻笑着岔開話題,和我閑聊起李隆基的幼子,間或詢問我可有了什麼喜脈。這段日子真是奇了,無論是誰都會提起此事。我隻能随口敷衍說身子不好,正在進補,或許明後年會有好消息。夏至蹙眉在一側聽着,倒是冬陽很着急地補充着:&ldo;郡王也為此事說了幾次,真是急壞了呢。&rdo;我悶悶地看了她一眼,這孩子還真是怕我吃虧,生怕别人誤會我不受寵。元月倒覺她有趣,隻笑着點頭附和:&ldo;當年在宮中,臨淄郡王就把你家夫人當做寶,如今看來,怕是更甚往昔了。&rdo;冬陽還要再接話,我告誡地看了她一眼,她這才乖乖閉了嘴。本是一次随性出行,卻未料到,最後是與他的幾個女眷共處了一個多時辰。算起來,這還是我初次如此吃飯,這麼多年仗着李隆基的偏寵,似乎除了他以外,真沒再有府裡女眷與我共食過。我拿着茶杯,眼睛不覺飄向了熱鬧的路面。‐‐‐‐‐‐‐‐‐‐‐‐‐‐‐‐‐‐‐‐‐‐‐‐‐‐回到府中,李清似是已侯了很久,見我露面,立刻面露喜色:&ldo;夫人可是回來了。&rdo;我詫異看他:&ldo;出什麼事了?&rdo;他笑着搖頭:&ldo;郡王的事,小人不敢随便說,夫人隻管去後院馬廄就是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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