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穴突突的發疼,他扶住額角,企圖掩住耳朵躲避不存在的聲音。他向前踉跄幾步,卻一頭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淡淡的檀香萦繞身側,手臂收緊,溫潤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在。”他擡起頭,臉色蒼白的像紙,嘴唇毫無血色,額角汗津津的。眼裡寫着恐懼。“不怕。”他抓住顧冬和的衣袖,死死咬住牙關,大口的呼吸,像一條瀕死的魚。“我不是……我不是,我沒有……不是……”他胡亂的念叨,顧冬和則一邊摟着他一邊在他耳邊重複叫着:“蕭婪,你看看我。”“我不是神經病,我不是變态!”蕭婪猛地擡頭,顧冬和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你不是,你很好。”四目相對,顧冬和的目光沉穩而冷靜,他看着蕭婪,看盡他眼裡的不安。蕭婪漸漸平複了些,輕輕掙開他,卻依舊抓着他的衣袖,往裡面走去。“這裡是我的房間,那邊是她的。”他的聲音有些虛,記憶雖沒讓他全然陷進去,但也極大的消耗了他的精力,他有些腿軟,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卧室的門打開,裡面不像是普通男生的房間擺設,一張床一張空蕩蕩的書桌和一個衣櫃就是全部。全部都是白色的。雪白。顧冬和微不可見的捏緊了拳頭,這個環境讓人非常難受,但他曾經查過宋蘭的資料,這個女人——蕭婪的媽媽精神上也不太正常,這也許就是她不正常的一部分,很難想象蕭婪是如何在這樣一個環境過下來的。蕭婪走進去,看了一圈。他的眼神變了,變得仿佛一片死水,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有些微微拘着腰,肩膀垮了下來,他走到床邊,靠着牆慢慢蹲下,手臂抱緊雙腿,頭埋在臂彎間。顧冬和心裡被針紮一樣刺痛,不自覺的紅了眼眶,他走到蕭婪身前也蹲下,問的小心翼翼。“怎麼了?”蕭婪擡起頭,眼裡沒有光。“抱抱我。”顧冬和毫不猶豫的将他摟在懷裡,緊緊抱着。安靜的房間裡,他們可以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蕭婪深吸一口氣,整個人被抱的緊,滿心滿眼都是這個人。剛進房間時他有種回到了多年前的感覺,每每挨了打罵他都會蹲在這個位置,一動不動什麼也不想的待上一晚上,沒有原因的,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但這樣讓他覺得安全。等到天亮後,依舊能笑着去面對所有人。就像蕭婪給自己的保護傘,盡管在這之下心裡早就麻木到失去知覺。奇妙的是,當顧冬和抱住他的時候,突然覺得心裡極其難受。像是滿身傷痕終于感覺到了痛,難受感從心髒更開閘似的往外瀉,排山倒海一般将他掩埋,少年時強行忽略的痛苦去而複返,給予心髒遲到的重擊。他埋頭在顧冬和的肩膀,身體微微顫抖。原來有這麼難受,自己當時是怎麼忍過去的?止不住的情緒奔湧而出,比上一次在浗島更加真實而痛的狠。像是雄鷹被生生折斷了翅膀的那種痛。當他終于感覺到了有所依靠,終于安全了,才放肆的把那些陳年的感受放出來,像戳破膿包,膿水流了出來。瘀血散去,傷口才能好得快。兩人誰都不言語,蕭婪難受的咬緊牙關,委屈、憤怒、憎惡在這時湧上心頭。他委屈,委屈的不行。明明是意氣風發的少年,為什麼他偏要受着家庭學校的雙重折辱,他的驕傲和自尊被踩進了爛泥,讓他幾乎都忘了自己還擁有這兩樣東西。但顧冬和讓他想起來了。這個人給他堅實的臂膀,像一束光,撕裂灰暗的空間,領他走出去。讓他壓抑的少年心性得以釋放,他丢失在那段時光的情緒,終究沒有被遺落在茫茫人間。“顧冬和……”“我在。”他貪婪的嗅着男人身上的味道,感受着他的溫度,冰冷的情緒複蘇,他吸吸鼻子。“我真不知道自己怎麼過來的,現在想想,真是受不了,”他聲音輕輕的,像是害怕驚擾了什麼,“原來那麼難受。”顧冬和心疼的不行,他們摟着,誰都不放手。“你這麼好,可不可以不要走啊?”顧冬和應他,“那你要多依靠我,我才不敢走了。”蕭婪哭了,毫無預兆的放聲大哭,哭的聲嘶力竭。我好難受,顧冬和,我好難受。他們讓我很難受。她為什麼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加諸在我身上?我想求救,我也想哭。她說我有罪,可我不懂。她逼我去治療,我不要,我不要去。自殺能不能解脫?能不能?要怎麼樣?要怎麼辦?誰能救救我?救我。他哭到眼淚打濕了顧冬和的襯衣,男人拍着他的背安撫,他哭累了,眼圈通紅,鼻子也通紅。但身體輕松。從沒這麼輕松過。胸口堵塞滞留的一口氣散去,像武俠小說中的大俠,去了一身枯朽不通的經脈,卸掉了重獲新生的枷鎖。他閉上眼睛,這種被疏通的感覺太過美好,好的讓他幾乎不敢相信。就像……飛升?他忍不住笑出來。“笑什麼?”顧冬和微微有些詫異,分開一些距離看他,語氣輕柔。蕭婪垂着眼睫,濕漉漉的,勾勒的一雙眼睛頗顯濃墨重彩,盛着笑意,幾分傷感,幾分釋然。看的顧冬和感覺自己都要醉了。怎麼能這麼吸引人?“怎麼了寶貝兒?”他親親蕭婪的眼睛,現在兩人做這個動作已經是不能再自然,蕭婪順從的閉了眼睛。“感覺活過來了。”那個被埋葬在打擊羞辱之下的男孩,活過來了。一身傷疤,終于不再無法面對。“我想到一首歌,”蕭婪放下手,說。顧冬和看着他。“中島美嘉的,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他笑,輕輕的哼着。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因為心中已空無一物。顧冬和沒聽過這首歌,但歌名太直白明了,他隻覺得心中有一萬隻螞蟻啃噬着心髒,不好受。“據說這首歌出來的那年,日本自殺率直線下降,”他哼了一小段,“我聽了很多遍,反複的聽,隻有聽那首歌的時候,我感覺心髒是酸痛的。”“其實這首歌很正能量,别看它聽上去讓人難受,但是它讓人活下去。”“那種掙紮,渴望活下去的心情,煎熬而痛苦,但是有希望,沒體會過不會知道,但體會過了就會非常迷戀。”“那是黑暗裡唯一的聲音,我聽不見整個世界,但我聽見了這首歌。”“用力的活下去,活下去。”“再堅持一下。”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因為還未與你相遇。因為有像你這樣的人出生,我對世界稍微有了好感。蕭婪擡頭笑:“顧冬和,我等到了。”等到了生命裡的光,等到了活下去的理由。你是我對這個世界全部的好感。“那你可要多愛我一點。”顧冬和的手覆上他的臉龐,大拇指擦去臉上的眼淚。“那麼顧先生,我應該怎麼愛你?”“也愛你自己,”顧冬和回答,“就是愛我。”你也是我的整個世界。蕭婪擡起胳膊抹一把臉,扶着牆站起來,腿麻了,他“嘶”了一聲,顧冬和二話不說把他攔腰抱起。萬年老神在在撩人無數的蕭哥此時難得的害羞了,把頭埋在他肩膀不肯擡起來。一路抱出門,到車上放下,兩人在後座坐着,顧冬和架着蕭婪的腿給他搓揉。“其實今天帶你過來,是因為這裡是最後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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