叡王爺的命令,謝一自然不敢不遵,拎着兩隻大雁屁颠屁颠走地走了。當小風子從公孫非那裡吃了閉門羹,重回『射』獵場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叡王爺坐在一旁閉目養神,林清兒坐在王爺旁邊含情脈脈,而謝一,則在不遠處升起了火架,熱火朝天地在……在做燒烤?“王爺,這謝大人是在做什麼?”小風子不解地問道,叡王爺隻稍稍擡了擡眼,卻沒說什麼,看似微閉的雙眼,由始至終都瞧着謝一的方向。“唔,出來一整天,估『摸』着是謝大人察覺林姑娘空腹了,所以才會就地取材……”小風子暗自嘀咕着,卻不料他的話盡數落在了叡王爺的耳中,叡王爺掀了掀眼睑,淡淡道:“你嘴太碎,在這兒待着吵着本王休息,還不如叫謝一将你一道烤了。”小風子全然沒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疑『惑』地看着叡王爺,還欲問個明白,再看看王爺眸中不威自怒,立刻噤聲,乖乖去與謝一為伴。“小風子,你這是來幫我的?”謝一擦去額頭的汗,歡喜地擡起頭來。“是,王爺吩咐的。”小風子扁了扁嘴,怏怏不樂。“你們家王爺是覺得你礙手礙腳,才命你來幫我的吧?”謝一邊說邊擡眸,看了眼不遠處的叡王爺,目光不經意從林清兒身上掃過,看到她對着叡王爺的脈脈神情,竟然心中平白發堵。但也隻是一瞬,快到就連謝一自己都沒有發現。“誰知道王爺的心思呢?我看那丞相府的姑娘是真真瞧上我們王爺了,王爺去哪兒她都要跟着,就算是王爺為了逃避她躲到這『射』獵場,她也要跟過來。你且不知,原在京城時,滿城的人皆知丞相府家的小姐心慕咱們家王爺,可咱們王爺就是不開竅,非得……”小風子一邊幫着謝一翻轉燒烤,一邊小聲嘀咕道,猛地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立即噤了聲。小風子可是叡王爺身邊的書童,平日裡跟叡王爺朝夕相對的人,既然連他都這麼說,看來王爺和丞相之女的婚事,自己是沒辦法拆散了。謝一想到此處,不由得長歎一口氣。“我看你這幾日,對那林姑娘倒是殷切的緊,難不成你是看上她了?”小風子蹙了蹙眉,覺得謝一的眼光也忒差了些,放着文韬武略的王爺都看不上,卻偏偏看上一個文文弱弱的女子?小風子的這個問題倒是難住了謝一。他本想說“不是”,可又擔心這話傳到林清兒耳中,自己的拆婚大計就要失敗,但如果說“是”的話,他對林家大小姐又着實沒有那個意思。就在他抓耳撓腮之際,小風子幽幽遞過來一個“我懂你”的目光。“我曉得你的心事,一個是文可提筆生花武可平定天下的王爺,一個是嬌滴滴美豔豔的女子,你這等凡夫俗子,一定會猶豫一番的。”謝一剛想問,他一個小小書童怎麼會懂這麼多,還沒等他開口,小風子又幽幽說道:“隻可惜,這林清兒早就看上了王爺,現下追的又緊。怕隻怕。無論王爺還是女子,到頭來都不是你的。”小風子邊說邊感慨地搖了搖頭,聽得謝一心下一沉,倒也不知自己的心是為誰沉的。萬一真如這個書童所料,自己豈不是要無功而返,到時候聖上怪罪下來,還不定會怎麼處置他。“啧,你這小子在這兒倒也是礙手礙腳,倒還不如去好生的服侍你們家王爺。”謝一扁扁嘴,把小風子手裡正烤着的燒烤搶來,突然對小風子下達了“逐客令”。小風子真真是一頭霧水,一天下來,明明沒覺得自己做錯什麼事,怎麼人人都不待見他?公孫非趕他出門,叡王爺嫌他聒噪,就連謝一都不想讓他陪着!這世道,真是讓人越看越糊塗。小風子抓着後腦勺,一頭霧水,一步三回頭地回到了叡王爺身邊。“離本王遠點兒。”還沒走到叡王爺身側,便聽到叡王爺對自己下的命令,小風子頓時欲哭無淚:蒼天,誰能告訴他,他到底是做了什麼孽才這麼不招人待見……接連幾日,日子都是一樣的過。林清兒依舊纏着叡王爺,叽叽喳喳說個不停,謝一為了完成皇上所托,也隻能一次次攔截兩人的對話,而公孫非,則隻好一個人坐在一旁喝悶茶。明明是四個人的電影,卻總有一個不配有姓名。這是公孫非的内心獨白。而與他一樣心情複雜的,還有三個。這一日,叡王爺覺得林清兒實在是太過聒噪,趁着她不備,跑到池塘邊垂釣。可剛到沒多久,林清兒便趕到了,還帶着許多自己做的糕點,美其名曰:來野餐。叡王爺也沒心思搞什麼池邊野餐,他低頭看着平靜的湖面,心思翻湧,不由得想起之前,和謝一一起垂釣的那天。那天,謝一雖然很是不屑和他一塊兒垂釣,但好歹也一直陪着他,安安靜靜的待着,且到最後倒也當真釣上來了一條。而且,那天,謝一做的糕點雖然醜了點,但勝在……額……勝在味道也不是很好,但不知道為何,叡王爺嘗起來,比宮宴裡頭的糕點還要甜。想起他,叡王爺的心中再度泛起陣陣波瀾。眼看着一隻隻蜻蜓從眼前飛過,叡王爺的心思也跟着那些蜻蜓飛走了。暗暗想起謝一,不知他此刻是在做什麼。“王爺,清兒做的桂花糕很好吃,您嘗嘗。”林清兒邊說邊将一塊桂花糕塞到叡王爺嘴邊,叡王爺本也不想搭理,遂也隻一心垂釣。卻沒曾想,林清兒竟這麼大膽子,已然将手中的糕點送到了他的唇邊,他想躲都已然來不及了。這一幕,剛好被路過的謝一和公孫非見到了。謝一的腦袋懵的一下炸開,身體頓時一僵。就連公孫非的心裡都猶如打翻了半缸醋壇,怎麼着都不是滋味兒。公孫非看到林清兒在注視叡王爺時臉上微揚起的笑意,以及面對自己的冷淡态度,心頭不由得一梗,卻還是不得強打起精神,上前請安。謝一心中更不是滋味,可這股感覺,他也說不上來,究竟是因為他無法完成皇帝所托而不是滋味,還是因為叡王爺和林清兒這親密無間的行為令他感到不是滋味。謝一倏忽想起之前小風子對自己說的話,那日知秋姑娘大婚,小風子說叡王爺喜歡的是他。當時謝一還以為是在開玩笑,強笑了兩聲掩飾尴尬。可小風子卻說,男子喜歡女子如何,男子喜歡男子又如何?難道這天地間,隻許異『性』相戀,就不許同『性』相戀了嗎?小風子還說,明明那些話本子有那麼多男子與男子相愛的故事,為何天地間仍有這麼些人對此避之不及,難道相愛不是發乎于心的情感嗎?又何苦糾結是男是女。……那些話,謝一本以為自己都忘記了,卻沒料到,如今想來,卻字字如雷貫耳,在他耳畔揮之不去。“謝大人,謝大人……”叡王爺見謝一從方才開始便神情恍惚,心中關切,禁不住多喚了他兩聲。“下……下官一時失神,還請王爺不要怪罪。”謝一終于回過神來,對着叡王爺作了一揖,可神情仍是淡淡的,還沒從方才的思索中回過神。林清兒見他們倆過來,心中早已有了老大的不滿。這幾日,她可算是看清了,這兩個才不是什麼好人,每每出現,定然會破壞她與叡王爺的二人相處時光。是以,她雖然自視自己的才學使得她不該對謝一和公孫非沒什麼偏見,但在心裡,确實也沒什麼好臉『色』。“叡王爺這麼好的興緻,來池邊垂釣,不知戰果幾何?”公孫非知道自己在林清兒這裡不受歡迎,久而久之,也就不刻意去找她搭話,隻求能在餘光所及的範圍内,遠遠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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