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瞬時閉了口。
沈欽眼不見心不煩,推門而出。臉上卻是愠色盡消,用溫和的聲音吩咐下人:“去打盆水,進去給夫人洗把臉。”
月下閣。
溫柔的薄帳下,孟緒睡得朦朦胧胧。
因嫌湖水污身,身上特地用香胰子搓洗過一遍,把衾被都熏染得帶上了幾分幽馥。
正當一枕淺夢半醒之際,被子的另一邊卻被一隻冷白修長的手揭起,漏進來一蓬清涼的小風。
随即,有人躺了進來。
孟緒翻了個身,豔白的纖臂自然地搭在了人身上,沒有睜眼:“郎君深夜造訪,去而複歸,是政事都處理完了?”
蕭無谏輕手摟住人:“嗯,朕來踐諾。”
同甘共苦
第二天一早,遠處鐘鼓樓上亮更的晨鐘才響,淡薄的日影都還沒穿過虛幔,孟緒将要去上朝的君王送走,打着呵欠就要回榻上補覺。
從嫔到容華,又要增置不少東西,再晚些,六局二十四司的人都該要過來了。
江太醫卻趕着這時刻登門了。
他提着他那隻七眼藥箱不請自來,身着綠袍銀帶的六品官服,對守門的宮人道:“臣奉旨,來為容華請平安脈。”
“奉旨?”孟緒聽了歎了口氣,“那便好生請進來罷。”
若是不說奉旨,還教人有拒絕的餘地。可既是奉的禦旨,她這覺也就徹底補不成了。
簌簌卻很高興:“定是陛下擔心主子身體呢,奴婢昨天夜裡也沒睡好,就怕主子一覺起來染了風寒。”
孟緒沒接聲。
窗外映來淡濛濛的天青色,她坐在那隻背雕如意紋的圈椅裡,将細瘦玲珑的腕子擱在了引枕上。
江太醫隔着一方帕子為她搭脈,溫聲道:“清早絡脈調勻,氣血未亂,脈号得也最準。故此臣趕了個大早過來,沒打擾到容華休憩吧?”
聽他主動提起,孟緒耷下卷翹的烏睫,露出幾分明晃晃的憊色:“若我說,打擾到了呢?”
這兩個月與江太醫打了幾回交道,彼此也不免多了幾分熟悉,加上上回得以讓那投毒的兇手伏罪,也仰賴他無意中的襄助。孟緒不再同他太過見外,因就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此時已切完了脈,江太醫抽開箱格,收好小引枕,卻是嚴姿正色地起身拱手:“那臣便在此與容華賠禮了。”
他氣度清正,一闆一眼的樣子也不算讨嫌。
孟緒沒當真想為難人。隻抓着人的胳膊道:“江太醫在其位行其事,我又怎能隻因貪愛一枕清夢就怪罪于你呢。隻不知可有診斷出什麼,也别白白可惜了這場好夢。”
江太醫答道:“容華氣色明潤,脈象充盈和緩,身骨康健。沒病是好事,主子不必可惜。”
見人說完了卻還杵着身不動,孟緒便等着他的認罪。
果然便聽江太醫斟酌了一下,話鋒蓦然一轉:“不過,容華昨夜畢竟受了風,臣還是開一副方子,為您調養一番,也好防患于未然。”
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她呢。
知他自稱奉旨而來的時候,孟緒就在琢磨,他奉的究竟是個什麼旨——
有病喝藥是調理,沒病喝藥豈不是折磨?
這世上有幾人是不畏苦的呢。
可對他下這道旨的人,昨夜可是擁着她睡了一宿,她到底有沒有受涼,身子有恙無恙,他不是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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