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體型過于強壯和高大,剛進入房間,就讓這裡面的空間變得逼仄。
裴司宴看到菲斯克那張熟悉的臉時,耳邊的嗡鳴聲更甚剛才。
“好久不見,宴。”
菲斯克那張極具西方白人長相的臉朝裴司宴露出一抹紳士的微笑,但眉眼間又混雜着不屑和幾分傲慢。
裴司宴沒說話,勁瘦的身體緊繃成一支将要出弓的箭矢,這應該是裴司宴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對一個人有如此強烈的敵意。
他腦海的嗡鳴聲随着菲斯克一步步靠近愈演愈烈,像是在音樂大廳裡,演奏團隊用無數已經損壞的樂器為他譜寫了一曲交響樂。
裴司宴的眼前不斷閃過各種斑駁的色塊和錯亂的光暈,菲斯克的臉也在此刻變形,他呼吸沉重到能清晰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姜卿被他箍到疼痛,終于恍恍惚惚凝聚起一些意識,但卻怎麼也睜不開眼睛。
“别緊張,宴,我們現在沒有實驗試劑。”
菲斯克看到裴司宴這副模樣顯然被取悅了,哪怕裴司宴再強悍,在此刻也隻能是他菲斯克的小白鼠。
随意拿捏的小白鼠。
菲斯克停住靠近裴司宴的腳步,從褲兜裡掏出一部衛星電話撥通,放在耳邊接聽。
“菲斯克?”
聽筒那面傳來一道好聽的女聲。
“司博士,人找到了。”
“做得好,菲斯克。”女人聲音中都帶着難以掩飾的愉悅,繼而又吩咐菲斯克把電話遞給裴司宴。
裴司宴在菲斯克接電話時,就已經把姜卿緊貼着牆壁放下,在電話遞過來的瞬間,他一把扼住菲斯克的手腕,用力往反方向翻折,裴司宴的力道大到讓菲斯克手中的衛星電話脫手而出。
他迅速反應過來,抓起裴司宴銀白的頭發就想把他擡起又砸回地面,裴司宴卻深知他的作戰套路,毫不猶豫地攻擊他的下盤,手中動作不停,往他手上的幾處穴位使力摁,菲斯克頓時跪倒在了地上。
裴司宴在這次的對弈中用的全是巧勁,他深知自己和菲斯克體型上的差距,從睜眼的那一刻就已經在思考對付他的招術。
果然有用。
他修長的手反向回伸到菲斯克腰間,從那裡抽出一把半自動手槍,迅速上膛抵住菲斯克的額頭。
随即他又蹲下,撿起了那部被掉落到地上的衛星電話。
聽筒裡電流聲和裴司宴耳道裡經久未消的嗡鳴聲混雜在一起,他的耳膜像是被深水包圍,蒙上了一層膜。
因為激烈打鬥産生的急促呼吸聲從聽筒傳到萬裡重洋之外的國家。
“小宴,回家的感覺如何?”
裴司宴猛地閉上眼睛,腦海裡在和十多年來痛苦不堪的記憶打架,記憶裡精緻優雅的女人牽着他的手走進那間純白的實驗室,蹲下身時好聞的鈴蘭香飄蕩進裴司宴的鼻腔裡。
他的母親司慈玲用溫柔如水的嗓音對他說:“小宴,媽媽永遠愛你。”
她的愛太沉重了,沉重到要将年僅四歲的裴司宴壓垮。
沒有任何一個母親的愛是把自己的孩子送進永無天日的實驗室,讓他淪為實驗體。
永遠是多遠?裴司宴當時問她。
司慈玲沒有回答,而是轉身離開了那間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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