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聞彥一如昨天進入病房一般噙着溫和的笑意,手裡拿着一沓白紙,和昨晚疏離嫌惡的他的狀态已經全然不同。
“姜小姐,醒了?”
房間裡的布局厲聞彥都十分熟悉,他随手将一把靠椅拉到姜卿床邊,揚了揚手中準備好的紙筆。
“昨天說好的,給你再畫一幅畫。”
姜卿想要掀開被子的動作一頓,又重新靠坐到床頭。
“厲醫生。”
“嗯?”
厲聞彥低頭畫着速寫,沒有擡頭。
“為什麼不把我送回警局?”
姜卿這句話問完,房間裡一下子隻剩下厲聞彥作畫時筆尖劃過紙張時的沙沙聲。
厲聞彥沒有接話。
直到那幅畫完成,厲聞彥将畫作遞給姜卿的動作和昨天如出一轍。
“喜歡嗎?”
姜卿低頭看向今天的畫,頭皮連接着後脖頸無法控制地發麻。
畫上的她閉着眼睛靜靜躺在床上,從角度來看,就是厲聞彥站在床邊觀察她。
“……喜歡。”
厲聞彥笑了,眼睛眯起來時形成一個狹長的弧度,“真的麼?”
“真的,厲醫生。”
厲聞彥的笑驟然收回,伸出長臂将姜卿手中的那張畫從她手裡抽離。
此時的厲聞彥嘴角呈現一個平直的弧度,冰冷而疏離,“姜小姐,我知道你想幹什麼。”
姜卿一愣,就聽到厲聞彥又說:“你說你,本已經逃過一劫,怎麼就是想不開要跑回來呢?”
厲聞彥站起身,一步就跨到姜卿身旁,彎下腰居高臨下地盯着姜卿淺色的瞳孔看。
姜卿的眼睛很漂亮,在陽光充足的地方看上去是仿佛綴着星光的琥珀色。
兩個人一瞬間距離極近,這其實是一個非常冒犯的動作。
姜卿躲開厲聞彥的目光,“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可厲聞彥卻偏執地想要和姜卿對視,立馬伸出手扣住姜卿的後腦勺,強迫她的眼睛回正到與他直視的角度。
“你想要坐牢去找陳瀾,對麼,姜小姐。”
這句話厲聞彥用的是陳述句,他看到姜卿一秒變得訝異的眼神,松開了禁锢她的手,又重新站直了身體,氣質在瞬間變得和剛進來時一樣,善良溫和。
厲聞彥怎麼會知道?姜卿随着厲聞彥的動作擡眼去打量他的面部表情,看不出任何破綻。
這是新型的審訊手段嗎?
姜卿無意識地揪緊了身下的床單,心髒蓦然加速跳動。
這樣激動的心情一是因為被人當場抓包,如此輕易地就被人看清了她的目的,另一個原因則是,怎麼會有人懂她?
她十年來執着的東西,竟然有人能明白。
姜卿聽到她自己幹澀的喉嚨發出質問:“你知道什麼?”
厲聞彥卻不看她,低頭欣賞了一下自己的畫作,又随手将那幅畫放到姜卿床頭。
那瞬間他清晰感覺到身體裡另一個人幾乎是拼命想要沖破障礙奪取控制權,但因為清早的藥物他隻能在腦海裡無能狂怒。
他嘴角勾了勾,是一個平和的笑容,“姜小姐,你猜我為什麼大費周章和陶玉周旋,把你帶到我身邊?”
雖然本意是另一個人想要把姜卿圈禁在自己的領地,但昨晚厲聞彥研究完了姜卿的背調,發現了她有更大的利用價值。
計劃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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