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沁:“我……”
“我知道我什麼都沒有,傻得可以,也不值得被人喜歡,”遲甯垂下眼,她不喜歡這種直白剖析自我的方式,“也還是個随時随地可能複發的抑郁症患者。”
“我活到現在,見過許多人了,他們愛我完美的禮儀、優異的成績、漂亮的臉,隻有他——隻有他愛我的病态殘缺,他見過我所有的不堪,他仍沒有一秒鐘放棄過愛我。”
遲甯壓抑着漸漸翻湧上來的情緒。
“我知道您不愛我,我隻是想相信一次……會有人會這麼不顧一切……矢志不移地朝我而來。”
“我隻是想相信,原來我也值得被人喜歡。”
和木沁談話完,遲甯打電話去給薄知聿。
“怎麼了?”他說。
“沒事。”遲甯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我媽這兒晚上我走不了,明天早上我去見你,保證不食言。”
薄知聿根本沒管她在說什麼,執拗地重複:“阿甯,怎麼了?”
“真沒事。”遲甯笑着說,“先挂了。”
挂掉電話,遲甯重重喘出口氣,她躺在床上回想今晚的過程。
第一次這麼直白地把真實的自己剖開,她其實不怎麼怪木沁,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她自己也覺得薄知聿挺……不靠譜的。
可問題也就出在這兒,她知道該站在木沁的角度,木沁從來都不知道該站在她的角度上。
她們之間永遠是單相交流。
挺累的其實。
木沁問這四年和他的空白。
遲甯想起來那年在精神病院裡的時候,她剛剛做完電療不久,混沌得像骨頭都被人打斷重接過。
她受不了這種日子了,真的受不了。
她偷偷騙來了隔壁病床的手機,去打電話給他。
那時每嘟一聲,就好像有人在砸着她的心髒。
“喂?”是女人的聲音,“您好,哪位?”
“您好?薄先生在換衣服,不方便接電話,您方便留下名字嗎?”
“……”
遲甯沒說話,她隻覺得她被人徹底砸碎了。
她默默地告訴自己,分開好久了,他有去喜歡别人的權力。
又一遍遍折磨着自己,留在這腐朽腌臜的爛攤子裡潰爛。
太久了,也可能是做電療太疼,遲甯沒有在他面前提起這件事,隻是偶爾會猜,究竟是蘇瑤,還是他身邊哪位漂亮的秘書還是大小姐。
她也不大想知道到底是誰。
隻要,他還愛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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