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兩夜後,唐池從昏睡中清醒了過來。睜開沈重的眼皮,朦胧中感覺身邊似還躺了一個人。&ldo;彖……皇上?&rdo;沙啞的聲音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幾乎是立刻的,盛凜帝的雙眼睜開,翻身而起望向身側。遲疑著,&ldo;池……,你醒了?&rdo;&ldo;啊,&rdo;不明所以的點點頭,随即臉上露出不知是疑惑還是傷感的表情,&ldo;您怎麽來了?&rdo;珍貴妃不是剛中了毒,你現在不留在她的身邊沒關系麽?&ldo;朕……想你,所以過來看你。&rdo;小心留意著他的表情,不知他會有什麽樣的反應。&ldo;你可感到身體有什麽地方不适?&rdo;彖今天怎麽會這麽在意我?好久沒有聽到他如此溫和聲音的唐池,心中蕩起一陣陣漣漪。小小的幸福讓他快樂的想要微笑。努力想要撐起身體,被旁邊伸過來的手掌扶住。唐池傻掉。仰起頭望向懷抱他的男子,眼中帶著受寵若驚的不安。&ldo;你……你身體不好,咳咳,你已經毫無知覺的睡了兩天。太醫說,你醒來後需要休養。&rdo;天子的心情相當複雜,幾乎不忍心去看唐池的眼睛。&ldo;我睡了那麽久?我又喝醉了麽?&rdo;唐池以為自己醉酒昏睡了兩天。&ldo;……是…啊。醉成那樣,把朕吓了一跳,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呵呵……&rdo;你,刻意的把它丢在夢裡了麽?&ldo;對不起!我……我……&rdo;唐池不好意思地笑笑,低下頭,&ldo;我感覺做了好長一個夢,夢中我清楚地記得所有發生的事情,可是一醒來,我就什麽都不記得了。隻是模模糊糊覺得那是一個不好的夢……&rdo;雙臂一緊,把人收進懷中,為他蓋上絲被。&ldo;既然是噩夢,忘記也罷。不要去想它了。&rdo;擁著他,讓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ldo;陛下……&rdo;&ldo;什麽?&rdo;&ldo;您是不是有什麽心事?&rdo;否則你為什麽會突然對我這麽好。借著體勢,唐池偷偷摸摸地小心轉過身體好依進對方的懷裡,感受那難得的溫暖。把手指插進他的發中,緩緩梳理著,看著他的眼睛,既像是忏悔,又像是在發誓的說道:&ldo;池,朕今後絕不會疑你。也絕不會再象前段時間一樣對你。朕現在總算知道,你……對朕真的很重要,很重要!朕……不想失去你。&rdo;&ldo;今後……?難道您以前……&rdo;&ldo;池,你餓了麽?朕讓人送膳食進來。&rdo;彖起身打斷了他的問話。在彖背過身的一刹那,唐池臉上微微洩出了一點痛苦的顔色。但在彖轉回頭來的瞬間,他已經把表情收藏好。我也想忘啊!可是昏睡并不能帶走我的記憶,如果可以,我早在第一次昏睡時就把你遺忘,也不會落到今日的田地。皇上對唐池的态度改變了,幾乎每個人都能看出他對唐池的不一樣。唐池恢複了禁衛軍首領的身份,表面上他依然還是他,可是明眼人卻看得出他變得比以往更加沈默。盛凜帝也感到了他的改變,首先就在於從來不會拒絕他的人如今卻躲避著和他同床共枕的機會。夜晚去找他,也會被他說身體不适而拒絕。想要用強想要命令他滿足自己,可是那件事情卻讓他對他有了愧疚的心理以至於無法對他過於強硬。心中想要滿足的渴望讓他每次看唐池的眼光都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樣。後宮的女子讓他越來越不滿意,渴望唐池的心情日漸加強,逐漸的彖越來越不想控制自己。太醫院,藥房。唐池坐在地上幫助封十整理著藥物。自從他昏睡醒來後,他又開始象以前一樣經常出入這裡。閑聊著一些藥物常識和病理,封大夫把話題逐漸帶到了皇帝身上。&ldo;池兒,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不能告訴師伯麽?是不是皇上又對你……做了什麽?&rdo;停下手中動作,隔了一會兒才不答反問道:&ldo;您不覺得我惡心嗎?不會覺得我敗壞門風?不會覺得……&rdo;&ldo;池兒!&rdo;封大夫伸手按住他放在膝頭上的左手,&ldo;不要這樣說。我知道你不是自願的。這件事怨不了你。&rdo;搖搖頭,自嘲的一笑,&ldo;您猜錯了。侄兒從頭到尾都是心甘情願,而且動情的人也是我,不是皇上。他會睡我,不過是我比較能讓他滿足而已。落到如今全都是我自找的。師伯,您想罵就罵好了,我……已無臉回去見師傅。&rdo;平靜的,第一次和别人說出了心中的罪惡。──他需要傾訴。收回手,封十愣住。他一直以為是皇上強迫唐池,唐池為了愚忠才會留下。沒想到……&ldo;那日,我偷聽到他從來沒有信任過我,對他來說,我也隻不過是一粒手中棋子,想丢就丢想留就留。我一直以為他對我就算沒有相同的感情,至少所有人中他最信任的應該是我。我不顧忠義廉恥、塞上耳朵、閉上嘴巴留在他的身邊,隻因為我以為隻有我才是他真正的貼心人,隻有我才不會背叛他,以為……他需要我。我想保護他。&rdo;撿起地上一根細長的藥草慢慢在手上纏繞,&ldo;但是這一切隻是我以為。……也許在他眼中,我從頭至尾隻是一個自甘下賤随時可以張開雙腿侍候他的……奴才而已。&rdo;&ldo;池兒,别這樣說自己。&rdo;封十的心在痛,池兒,你是怎麽忍到了現在!&ldo;我不想評論你的行為,也不想知道你對皇上的感情。我隻知道,你是我可愛的侄兒,是我那孤僻的師兄最愛的弟子,我和你師傅都不想看到你傷心。走吧,離開皇宮,去找你師傅周遊天下。你忘了你小時候一直的期望就是能和你師傅一起行腳天涯麽?你忘了你說你要編出一本最完善的藥書嗎?走吧,離開皇上,離開這片不适合你的地方,出去重新找回自己。&rdo;舉起手指,&ldo;師伯,您看,這就是我。我自己把自己纏繞了起來,我明知道被纏緊的自己會變成怎樣,可是我還是做了。&rdo;使勁繃斷纏繞在手指上的藥草,把它扔開。&ldo;我會走,但不是現在。他對我不仁,我不能對他不義。現在他身邊尚有敵人虎視眈眈,内部也有奸細,我不能也不想現在離開。等所有事情了結,等他坐穩皇位,我會離開皇宮選擇……忘記他。就讓這段荒謬的感情有始有終吧。……我已經品嘗到了什麽是心痛欲絕的滋味,剩下的這段日子就算有痛也不會再傷到我了。&rdo;唉,池兒,癡兒,到了那時希望你真的能放下所有一切遠走高飛。崇盛三年八月二日,經太醫診斷,珍貴妃懷上了龍子。盛凜帝很高興,看望完珍貴妃,立刻急著去找他的侍中郎唐池。他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和他一起分享這份快樂。雖然孩子隻是政治目的需要才會來臨,但不管怎樣這畢竟是他頭一個孩子,單純的喜悅溢滿他的心頭。&ldo;恭喜陛下。&rdo;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表達了他對他的祝福。&ldo;唐池,你不為朕高興麽?這将是朕第一個孩子!如果生下的是皇兒,那麽很有可能他就是下代的皇帝。如果是公主,朕也将會有一個像珍珍一樣天真活潑可愛的女兒。孩子生下來,朕也讓你抱抱可好?&rdo;彖難得的眉開眼笑著。&ldo;謝陛下恩典。臣不勝榮幸。&rdo;我已經不會在心痛了,不會了。看,我笑得多自然。&ldo;呵呵,唐池,來,幫朕一起為朕的皇兒取名字,你說他生下來會像誰?……&rdo;&ldo;什麽!&rdo;瓷盅嚓落地而碎!&ldo;你再說一遍!珍妃那女人有了身孕!?&rdo;&ldo;是,娘娘。皇上剛才還去了坤甯宮。&rdo;一屁股坐到了太師椅上。淑妃愕然。&ldo;為什麽?為什麽老天如此不公,不光讓那女人得到皇上的寵愛,為什麽還要讓她懷上皇子!氣死本宮!&rdo;淑妃氣急,舉起手中扇子劈頭蓋臉的抽向跪在身前的宮女。&ldo;娘娘饒命啊!&rdo;宮女慘叫。&ldo;打死你這個賤人!打死你這個賤人!&rdo;把眼前宮女當珍貴妃一樣的抽打著。宮女慘叫著被淑妃打得頭臉出血不見人形。一扇子戳進宮女的眼中,聽她嚎叫一聲昏去,這才丢下手中扇子,命令其他人道:&ldo;帶本宮去坤甯宮!看望貴妃娘娘!&rdo;是夜,從坤甯宮歸來的淑妃匆匆忙忙又趕往太後所住太和殿。兩個女人頭靠頭,密商日後安排。途中,又一人加入,竟是一位男臣。他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深夜進入後宮,也不知他是怎麽混進皇宮。或是他原本就在宮中任職,才會如此簡單混入唐都尉布下重重守衛的皇宮中?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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