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的老先生喃喃道:“建平十三年五月初四,也是如今日……”
建平十三年五月初四,也是如今日一般的夏日,成宣在心裡接道。
她閉上眼睛,十年前那日的場景,經無數版本的描述,在成宣心裡漸漸拼湊出那可怖的原貌。
往日顧大人寅時便得到午門外候着上朝,仆役們掐着時辰敲了顧大人的房門,敲了數聲,卻無人應答。顧大人上了年紀,按說該是淺眠的,為何呼喊幾次都沒個動靜?便是顧大人聽不到,顧夫人也斷斷沒有睡昏頭的道理。
年長的老管家和仆役們合計着,覺得有些許不對勁,一時情急把門撞開了。
風灌了進來,帷帳被輕輕吹起,房内的蠟燭早已燃盡。老管家一眼認出,前一晚顧大人及夫人前去赴宴所穿的玄色錦袍和梅花籠水長裙,皆是方方正正疊放在床上。但裡頭森森冷冷的,床上、榻上,一個人也沒有。
前去宅院内各處查看的小厮次第來報,都說四處皆無兩人蹤影。不僅如此,老管家差人去問顧家三位公子,顧大人的兩位如夫人,房内均是無人應答,他們亦全部消失無蹤。
與顧大人和顧夫人相似的是,所有人前一夜所穿的衣袍,均留在房中。
“天下之大,從未聽過如此怪事!七個大活人,如何能一夜之間不留下隻言片語,便失去蹤影?此事震驚全國,皇帝又驚又怒,遣了朝中數十位精明能幹的臣子徹查此事,卻始終未能水落石出。連他們到底是否還活在這世上,也無法肯定。”說書先生說得激昂,一下拉回了成宣的思緒。
“莫非是奸人所害?”台下有人驚呼。
說書人搖搖頭:“非也非也。若如此,那屍首何在?誰有這麼大能耐,一夜之間能毀屍滅迹?”
另一個人插嘴道:“七個人有手有腳,焉知是不是他們自己跑了?”這話說得不大好聽,但也是一種可能。聞言,數人紛紛附和點頭。
成宣聽到此處,心中再也按捺不住怒意。她總以為自己聽了無數遍,不會再有一絲波瀾。她不願再聽,掏出幾枚銅錢放在桌上,起身要走。
說書老先生的聲音漸漸隐沒:“……坊間流傳顧大學士一家笃信天機道,為修成正果不惜抛棄凡塵俗世,隐于山中。也有流言傳說一家七口已尋得洞天福地,一同殒身,飛升仙道。總之,從那日起,都城内再無人見過他們的蹤影。顧淮既死,顧氏一族……”
成宣踏出茶樓,才發現茶樓近旁有個小池塘,栽滿了荷花。風蒲獵獵,成宣隻覺撲鼻陣荷香,便用力深吸一口氣,那荷香沁人心脾,她頓覺寬暢,便拍拍腦袋,決心把說書先生的話抛諸腦後。
她從小多病,隐姓埋名養于鄉間,見到父兄的次數并不多,隻隐約記得爹爹也愛蓮,宅子裡便有荷花池,如今也不知那宅子荒廢成什麼樣了。
今天是去不了大理寺了,今夜還是先找客棧投宿,明日一早再去吧。成宣打定主意,又在路上稍稍打聽,選了家離得最近的。
忽聽得背後傳來驚聲呼喊,又兼哒哒馬蹄聲,成宣皺眉回頭,眼前攤販已是亂成一團,擺賣的貨品散落一地,竟是一年青男子鬧市縱馬!
那人速度極快,成宣遠遠一瞥,那男子衣衫不整,手中還握着一酒壺,想來是醉酒鬧事的纨绔公子。鬧市人多,他卻毫不猶豫,直直禦馬沖向前去,見途中行人驚慌閃避,也不以為意。
又是個草菅人命的浪蕩子!成宣暗暗皺眉,想起從前在岷州官府見過的形形色色的豪門權貴,也有這般放蕩不羁,視人命如草芥的。
轉瞬間,縱馬者已快到她跟前,她一旁的路中央卻還有個小娃兒哇哇大哭,爹娘不知去了何處。成宣心念電轉,直直沖到路中央,擋在那孩兒面前,高舉雙手大喊:“停!”
縱馬者猝不及防,他急忙勒緊缰繩,馬兒高高躍起,發出尖銳長嘯。成宣擡眼望着近在咫尺的駿馬,心悸不已,即使眼睜睜看着那縱馬者下馬來興師問罪,也因餘悸而動彈不得。
那男子看着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相貌俊美,劍眉英挺,眸燦如星,敞開的衣領已經微微濕了,真真放浪形骸。成宣後退兩步,又錯開眼,卻認出對方腰間所系的白玉玲珑佩,那是大梁皇家之物。她心中暗叫不好,後悔自己又多管閑事了。
男子露出一抹淺笑,緩緩走近成宣:“公子這是初到永安?”
“是……是又如何?”
他玩味道:“你若是永安本地人,便不會不知我的身份,更不會做出攔馬這種傻事。”
成宣心裡嘀咕:若是正兒八經的貴人,又怎會做出如此放蕩之事?還有理怪起别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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