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怨恨像是一把把利刃,切割着段思纖剛剛恢複的皮肉,雖然她已經到了金丹期巅峰,但是這裡的怨氣至少達到了元嬰級别的力量,不一會段思纖開始渾身浴血,她頂着怨氣對人類無盡的憎恨,一步步往前走着,她聽到了群獸悲鳴怒吼,聽到了怨念和詛咒,聽到了他們一聲高過一聲的哀求。
“百獸戰神!”
“百獸魔神!”
萬年前尊貴高尚的百獸戰神,在五千年後變成了被諸神追殺的百獸魔神,中間的過渡漸漸地像是畫卷一樣攤開在段思纖的面前。
“你為何要處處針對五彩神女?”
“毫無靈力就能成為神,肯定是走了什麼後門。”
“一個毫無根基的凡人成為神,還處處偏幫妖獸,怎麼會是戰神,隻有善良的五彩神女才會相信她是好的。”
從敬佩,恐懼到嫉妒,猜疑,再到最後的怨恨,厭惡,從五彩神女飛升以後開始,百獸戰神的一生開始被不斷扭曲。
段思纖看到了站在高台的百獸戰神,和傳說中青面獠牙,身高九尺的健碩男人完全相反,她是一位女子,身高隻能說剛好,有着一頭黑色的長發,沾滿鮮血的面容平凡頂多算清秀,但是眼睛裡滿是拼死戰鬥以後留下的剛毅和銳利,渾身上下被利刃戳穿,也依舊站在已經斷掉的斬馬刀前,這份不屈讓她不負戰神的威名。
身着紫黑色的全身盔甲,她一手提着自己沾滿鮮血的頭盔,一手竟然提着一個沾滿血的布袋子,裡面接近球形的輪廓一看就知道是人的哪個部位。她絕色的面容裡帶着無盡的悲涼和冰冷。“你竟然殺了五彩神女!”下面的一個男子大聲呵斥,眼白裡滿是血絲。
“神帝和她為了自己的愛情,數千年來互相勾扯不清,導緻數百萬妖獸和人族死亡,其中不乏剛剛出生的生命。”百獸戰神的斬馬刀漸漸斷裂,墜落下神界,而她的背脊依舊挺直。
“這就是神族嗎?!”百獸戰神的怒吼聲響起,所有人都忍不住後退一步,他們不知道如何反駁,但是對于活了幾萬年甚至十幾萬年的神族來說,妖獸和凡人不過是一些被上古神族創造出來的下等種族,沒了就沒了,以後自然會有新的物種誕生,為什麼要為了這些事情不開心。
而剛飛升沒多久的神族,早就帶着重要的家人進入神界,他們隻要保護自己的親人就好了,下面曾經所受的疾苦已經被千年的安逸洗刷到無處存在。
“為了凡塵的生死殺死神族,你已經成魔了。”其中一個男性神開口說道,那是五彩神女的“好朋友”,或者換個詞,備胎。
“神族不應該有任何偏幫,神族震怒導緻無法控制的力量下界也不過是天災的一部分力量,而且不經曆生死怎麼會有更強大的種族存活。”
所有神聽了以後都點點頭,似乎很贊同這個男神的話。所有神都說她是異類,不願動用神的力量,不淩駕于凡塵的生命,她是偏幫和迷戀凡塵的叛逆者。
“哈……居然是這樣的借口。”百獸戰神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容,她把頭盔和神女的頭一起丢出去,雙拳握緊放在身前,保持着戰鬥的姿态,“我們不在一條道上,隻能拼個你死我活。”
段思纖看見百獸戰神的身軀再一次冒出鮮血,她那過于強大的肉體連諸神都無法瞬間消滅,她眼睜睜看着百獸戰神從白天戰鬥到黑夜,戰鬥了足足數百個回合,看着她終于在第一千零六十個回合裡慢慢地被壓制,她的眼睛冒出鮮血,她全身上下沒一處皮膚是完整的,她的盔甲碎裂,身上全是血污,但她依舊咬緊牙關狠狠地揍這些神族。
如果說當初五彩神女被逼到跳下誅仙台還算留了個尊嚴,那麼百獸戰神就是毫無尊嚴地,在清醒的時候被諸神一刀一刀地踐踏,她的四肢和頭顱被砍下來的時候,百獸戰神依舊直勾勾地看着底下大喊複仇的神族。
看啊,這就是神族,無情地利用愛情的美名讓全世界陪葬的傲慢種族。
天災是難免的,但那是天道運轉導緻神界的神力下凡帶來的,本應該監視世間,掌握好因果和生死不要錯亂的神族竟然如此傲慢,将自己溢出的情感也當做不能自控的神力,禍害了諸天萬界,而守護世間的神被說成是魔神,與真正罪惡的魔神放在一起。
“于是,所有人都說五彩神女殺死了百獸戰神,百獸戰神成了魔神。”段思纖感覺到内心的壓抑,她此時全身上下也被怨氣一下下切碎肌肉,變成血人,這一刻她也和百獸戰神感受到了同樣的苦痛。
很痛,那個時候的百獸戰神也是這麼痛吧。段思纖的雙腿被怨氣刮得快要隻剩下骨頭,但是她依舊邁着步子往前走,已經完全忘了自己和馬的距離有多少。
“變強。”段思纖猛地擡手,用自己的手指撕扯開怨恨帶來的景象,她的手指尖瞬間裂開流血,她看見了眼前的馬兒,下一秒眼睛就被怨恨刺傷,流下血淚,似乎在祭奠百獸戰神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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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愛衆生,可神不愛她。
她曆經苦痛,可天道偏愛一人。
段思纖咬着牙将一腔悲痛咽下去,她的喉嚨已經被怨恨割破,隻能發出無聲的尖嘯。她挺起腰杆,猛地往前跑,那份苦痛變成了力量,讓她身上開始漸漸出現了新的血肉。
她的沉默,震耳欲聾。
她在用自己的身體叫喊:還沒結束……我的道路,還沒有結束!
馬站在了遠處,它沒有動,剛好隔着30丈的距離。
段思纖不知道,自己已經走了整個深淵的五分之三,總共花費了兩個月的時間。
馬開始變成了一團黑霧,沖向了段思纖,段思纖都快變得跟個骷髅架子一樣了,此時馬的黑霧帶來的力量加速了段思纖全身力量的恢複,她整個身軀開始蛻變。
她的肌膚變得白皙,如玉般精緻。她的身材依舊勁瘦,穿上衣服以後會顯得修長挺拔,但是底下蘊含着足以震懾敵人的力量。她的一對眸子不再是過于亮眼的紅色,而是沉穩了下來,中間的瞳孔依舊變成了針狀,和妖獸的眼睛已經沒有區别了,幸好的是眼睛的顔色不會很亮遮住了瞳孔的變化,不然會更加像一頭猛獸。
但是天雷留下的痕迹沒有消失,依舊随着恢複的力量重新出現在她身上,此時此刻的段思纖有着遠超于女修的淩厲和野性之美,和推崇神性和清冷的修真界完全背離,她像是從隻有最原始的力量的上古洪荒走來的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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