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香蘭看着她哭腫的雙眼皮和陶瓷般白淨皮膚上觸目驚心的巴掌印,心軟下來,輕輕撚她手背一下,語氣平靜道:“他做了手術,已經沒事了。你趕緊收拾收拾回去吧,明天還得好好上課。”
江雨綿擡起頭,仍然含淚的眼睛圓睜着望宋香蘭,她驚訝于她這不算溫柔的平淡語氣,對她而言已是奢侈。反應了兩秒,她點頭,水珠便随動作從眶中落下。
“我知道了。媽,今天對不……”
“好了,我沒說過要原諒你。”宋香蘭冷下臉,江雨綿識趣的閉嘴,轉身從外側輕合上門。
第2章02
江雨綿這一夜睡得極不踏實,沒完沒了地做夢。
最先夢到的是周哲告白的那天,他們對坐在夕陽斜照的咖啡廳裡。桌上立着插滿郁金香的透明長頸花瓶,桌布是白色棉布質地的,邊沿綴着一層蕾絲花邊。
周哲身上松松垮垮套了件黑色Burberry連帽衛衣,籃球褲。腳上踩着巴黎世家的Track3.0。這一身換作别人是浮誇,卻恰恰應他的氣質。他向來喜歡仰頭,目光斜向下看人。
他瘦,骨相又好,怎麼看都是副淩厲貴氣的模樣。
江雨綿緊緊握着校服下擺,不敢緊盯着,視線一輪一輪地在他臉上掃。
周哲卻直直望着她,頭似乎比平常低一些,流露出更多認真。那是她從未見過的表情。她心髒“咚咚”撞着,快要把氣提到嗓子眼的時候,周哲開口了。
“咱倆談一段呗。”
光線是暖橙色的,窗外是這座城市最發達的商業街,玻璃大樓前有滑着滑闆經過的少年,被日暮拉長影子。
她想,周哲的驕傲是刻在骨子裡的,連表白都可以不用問句。
邊想,邊紅透臉頰。周哲看見,勾起唇角笑了,從對面坐進她身旁的椅子裡。她便清清楚楚感受到這個人的存在,他掌心的溫度,胸口散出若有若無的冷調香。
鑽進他懷裡的一瞬間眼前暗下來。再亮起時場景轉換來到家中,深色漆面餐桌有幾塊被煙頭燙得坑窪,裸露出原木的顔色。她旁邊坐着江唯,對面是宋香蘭,江明亮沒在。
那天晚上從開始就不同尋常,宋香蘭沒讓她做飯,也沒用她端盤子拿碗。桌上各色菜擺了個七七八八,誰也沒動筷,氣氛凝重,她等着宋香蘭開口。
七月份,盛夏,頭頂風扇吱呀吱呀地晃。天邊還泛着藍,宋香蘭卻急急地給江明亮打了好多電話,隔五分鐘打一個。她是小學老師,從更小的縣百裡挑一,考來溫城師範。就算是曆經柴米油鹽,身上也有股無法磨滅的書卷氣。她罵不出太難聽的詞彙,隻能這樣煩他,把他磨回家。
江雨綿看不下去:“有什麼事就先說吧,他肯定跟院裡的人喝酒打牌呢。”
宋香蘭一身淡藕色紗質長裙,直筒。本身沒什麼版型,又洗得舊了,穿在她身上卻一點不邋遢。她仍是挽了頭發,用一根竹條支撐。她面色沉着,但今天不願對江雨綿皺眉,隻是淡淡一句:“怎麼說你爸呢。”
話音剛落,門邊響起一陣擰轉的聲音,随之還有江明亮罵罵咧咧的髒字:“催催催,催命呢?老子說沒說過今天不回來。一個女娃上什麼學?這點破事要搞多他媽隆重?”宋香蘭這會忍耐達到極限,上去捂他的嘴。
屋裡飄着愈濃的酒氣,江雨綿算着日子,确實快到中考放榜的時候了。之前他們沒提過讓她上什麼學,她天真的以為那是默認供她讀一所高中。她覺得,宋香蘭讀過書,她應該明白,女孩也能考上大學、也能安安穩穩做一份白領工作。
那些個偷偷熬過的背《出師表》、作函數運算的夜裡,她忘了他們是怎麼對她的。她忘了寒冬裡正經曆生理期的她,被江明亮支使去買酒,她就真的一聲不吭走了四十多分鐘,回到家卻被宋香蘭訓了一通。她忘了江唯的名字代表唯一,她的名字來源僅僅是出生那天的一場大雨。她第一次想明白時委屈得直掉眼淚,現在她習慣了,也麻木了。任由院裡的大人在背後指指點點:“這個,就是重男輕女的老江家的,待遇跟他兒子那叫一個天差地别。”
宋香蘭在江明亮耳邊一頓勸。江雨綿把頭轉向江唯,神色藏不住鋒利。發現他也正看着她,清瘦臉頰上的雙眼黑白分明。視線交彙後,他眼上如蒙薄霧。
過了一會,大概江明亮酒醒一些,四人一桌。大家都動了筷,她卻什麼也吃不下。
周遭隻有餐具相碰的聲音,她盯着灰白陶瓷碗邊的缺角,聽見宋香蘭帶笑的語氣:“雨綿,我給你乘碗湯。”
她不用看也能想象到宋香蘭的表情,那是她常對江唯的笑臉。彎月眉下一雙微眯的眼,眼角浮出幾縷若有若無的褶,鼻尖泛着紅,薄唇一開一合。她沒怎麼見過她這幅面容對着自己,但她實在不願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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