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嘗不知,故而我并未怨怼于他,隻是封魔陣是活陣,如沒有守陣人,也不知何時還會重啟。我已經不能做到更多,本想自爆将他攔殺,哪怕背着最後的罪名去殉這道義,也算死得其所……若還留他在修真界,隻怕他會殺盡當年參與之人,到那時,又還有誰能庇佑這垂危之至的修真界,誰又來庇佑那些手無寸鐵的無辜凡人呢?”
“便是他們還能如同當年一樣,戰勇無雙,以二者之力,斬殺十大魔尊,隻怕他也不會出手相救。”
陸斐終是沒再說什麼,隻歎息道:“我再去尋明雩談談,現在也隻有他能阻止燕縱了。師弟你好好休息,别再想下去了。”
喧鬧了一陣的百鍛峰終于還是安靜了下來,幽幽檀香自香爐而起,漸漸将滿室藥腥氣掩蓋。江聲無聲地守候在旁,就在他以為躺在床上的師尊已經熟睡之時,他聽慣了的聲音卻突兀響起。
“阿聲……”
江聲撩開床幔,把自己展露在病床前。“師尊,我在。”
江雲眼底毫無睡意,他擡手握着弟子的手,又像憶起過往:“仿佛昨日還是豆丁一樣的孩子,一轉眼就長這麼大了……”
江聲一瞬紅了眼眶。
江雲拍了拍他的手:“師尊沒有妻兒,自撿到你便當自己的孩子一樣養大,你是大師兄,以後要照顧好底下的師弟師妹,行事要穩重些,不可莽撞,問道之前,不可擅自離開中門。”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眼眶垂墜下來,江聲擡手胡亂一抹,疊聲就道:“師尊放心,我等必勤學苦修,等來日一定為師尊報……”
“不可——”江雲忽地厲聲截斷。
他本病重,這一聲下來,喘息就如同破敗的風箱。
“你……你聽師尊說,師尊年少自負,曾救修真界于危難,一身功績道史記載,我自認問心無愧,但平生隻有一事,悔恨至今,這一錯不能改,隻能一錯再錯。”
“斯人已逝,不足為道,隻是你要明白,這件事是師尊做錯了,做錯了就會被怪罪,被責罰……”
“可是師尊你救了修真界!”
“那又如何?犧牲一人而救萬人?修道之人,一人與萬人有什麼差别?”躺在床上的江雲終于緩過了那口氣,聲音慢慢又沉了下來。“功績不能掩蓋錯誤,不能因為你做了對的事情就抵消做錯的事情,師尊要你牢記,此後必定三思後行,切不可再如同為師一般……若是他日有機會見到燕縱,也、也要替為師道一聲過錯……”
說話聲越說越輕,漸漸的,已經是聽不見的耳語。江聲愣了一下,哭聲震高:“師尊——”
*
死一般的沉寂和尴尬流淌,明心謹慎地挪到陣邊,發現黃金巨蛇蛇頭一動不動的,顯然已經死了。
明心稍稍安心,一屁股坐到層層疊疊的落葉上,聞着濃烈的血腥氣環視四周,這才看清将她吞噬的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條巨大的金蛇,蛇身麟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巨蛇的蛇身足足有兩人環抱大,柔軟的肚子内外全是傷口,有猛烈掙紮下表皮的於傷,還有這寶劍劃破的痕迹。最嚴重處,寶劍劃開的腸子和鮮血淌了一地的。
明心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腳上全是血腥臭氣,衣物被蛇血染成猩紅色,露在衣服外的皮膚青紫一片。那是巨蛇在掙紮碰撞時,撞到石塊上,透過蛇皮,蛇肉,還有靈氣罩後,傳到她身上的一點點傷勢。
這是生死關頭走一圈回來的明心受得最重的傷。
忍着渾身上下的酸痛,她匍匐在地上把自己剩下的半邊身體挪出蛇肚,就近靠在巨大的蛇身上,先是用儲物袋裡掏出一頓藥瓶,将裡頭解毒的藥丸服下,又拿出小半瓶靈泉清洗幹淨。
不知道這蛇的血液裡有沒有毒,明心運轉靈氣,沒察覺到不對後,仿佛失了所有力氣,仰躺在地上,沾在身上的靈泉一點點蒸幹。她舉起手臂掩住雙眼,溫暖的光亮随着動作消失,明心閉着眼睛,說不清是怎樣的心情。
要是在三百年前,她肯定是吃不來這種苦。
她是從小被明雩嬌養大的,因為身體不好,她幾乎沒有下過山。那時候她沒有靈根,宗門裡的所有人都關照她,所有的好東西都是她先挑,所有的危險都是别人先趟過兒……
她雖然跳脫,卻不曾吃過苦頭,放在那時,她霍出一道小口、一個血瘀,她哥和明雩都要用最好的靈草丹藥給她抹上的——所以,她陣畫的再好,再機靈,都改變不了她實戰能力匮乏的事實。
“也許是以前大家都不那麼想要我的命,所以一旦要命的來了,帶來的落差就會比較明顯……”
明心呢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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