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以防萬一的安排罷了,不會有事的,咱們就在這兒等着。”要真有事,那八字牆能擋住幾個人?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夏漓不再理會何有才,開始抄經。
何有才有些無措,他看向陳蛾兒。陳蛾兒拿出了一方帕子繡了起來,邊繡邊對何有才說:“何公公,殿下也在這兒呢,沒事的,放心吧。”說着,還安慰的對他笑了笑。
何有才轉目再看向了公主,見她已坐正,安安穩穩的抄起了經書,身影安穩甯靜,不知道為什麼,看着油燈下的公主,他的心也漸漸安定了下來,他起手繼續為夏漓磨墨。
到了亥時,窗外的雨終于停了,何有才打開房門走入院中感受了一下,回房對夏漓道:“殿下,雨停啦!”雨停了!不會有事了!
夏漓筆鋒一頓,側耳聽了聽,便繼續将手中的這頁紙抄完,片刻後,夏漓放下筆,将已抄好的一頁放入旁邊的一疊,起身也走出門,雨确實是停了,夜空如洗,暴雨過後,天幕下幾顆星星探出了頭……
在院中站了半刻,夏漓當先帶頭出了院門,院外的小道上已燃起了燈籠,一方容納數百人的客院,此時已陷入沉睡,萬籁俱寂,一路慢慢穿過石道,夏漓走向院門方向,快到院門前時,後方跟了上整齊的步伐,夏漓并不停留,繼續出院門走向下山的石階處。
“殿下,夜已深,山下情況不明,請以自身安危為重,不要下山。”黎尋之見前方長公主并不停留,似乎有直接下山的打算,忙快走幾步至前側,出聲阻止。
“我不下山,隻是走近點看看,你回禅房休息吧,不必跟上。”夏漓停下腳步,對前側的黎尋之說道。
玄一帶着侍衛點亮了火把至前方帶路,夏漓跟上,并不聽黎尋之的勸阻。
黎尋之見勸之無效,隻能擡步和其他禁衛一起跟在了長公主身後。
待行到了半山腰,玄一示意不能再往前了,然後自己帶着幾人離開石梯,向東邊山壁行走了一段距離後,盡量把火把舉在了顯眼之處。
夏漓則停下了腳步,站在石階處,不再往下,原地等待。
黎尋之站在夏漓身後,見衆人并不交流,各司其職,默契十足,都立在原地,或警戒周圍,或望向下方。他便也向下望,心中猜測難道山下還能在此時傳來消息?
又等了兩刻鐘,山下有了動靜,似乎是破空聲,黎尋之心中一緊,身形微動直接站在了長公主的前方,擋住有動靜的方向,天空傳來了響箭破空炸裂聲的同時,煙花在半空閃現,然後,在玄一他們旁邊紮上來了一隻箭矢,玄一小小翼翼去将箭矢撿回,取下箭上綁着的字條,送到了夏漓的手上。
夏漓向上走了一步,躲開黎尋之的遮擋,接過玄一手上的字條,打開湊到火把前察看,上面寫着:房屋沖垮數間,百姓無傷亡。
夏漓心中崩緊的弦終于松了下來,道:“山下百姓無傷亡,玄一,向山下報平安。”
“太好了!萬幸,我的天呐,如此天災,百姓們逃過一劫,佛祖保佑,阿彌陀佛……”何有才興奮的雙手合十,向周圍團團的拜了一圈。
黎尋之聽得長公主說山下百姓無傷亡後,見禁衛向響箭發出的地方也射出了一箭。再聽着何有才的碎碎念,似乎衆人的氣氛也一松,衆禁衛嚴肅的臉上仿似都有了笑意,心中也是一松,總算有驚無險,安然度過一劫。
見玄一射出了箭後,夏漓不再停留,帶着衆人又回山上去。
等到了山頂山門前的廣場後,何有才打破衆人的沉默,問夏漓:“殿下,您何時想到以此法傳遞消息的,陛下得知您在山上無事,今夜恐怕才能睡得下啊。”
夏漓對着前方一笑,回答他:“和我一起在民間的禁衛多年相伴,默契而已。”
何有才咋舌,看了周圍的禁衛幾眼,衆禁衛皆對他一笑,他們和長公主十年相伴,自有默契,有些話确實不需要多言。
“真厲害!”何有才豎起大拇指,不吝贊賞。心中想他如今也跟着長公主,十年後說不定也會有這麼默契呢。
入了東客院後,衆禁衛依然去履行今晚維持宅院秩序的職責,夏漓留下了黎尋之:“黎世子,今夜你不必忙了,禅房休息,明日天亮之後,請你以東宮少詹事的身份,代太子安撫暫留寺中的百姓。”
“是,臣遵旨。”長公主行事,不忘為太子争取民意。黎尋之即為東宮之人,隻能領了長公主的吩咐。
夏漓見黎尋之去了西廂房,便仍坐回位置上抄寫剩下的經書。今夜所有客院都住滿了人,黎尋之隻能和她留在同一小院了。
黎尋之回房洗漱完後,見正房燈光明亮,長公主說今晚有事都可去找她,想必是不會睡的。今日的經曆太兇險,他心有餘悸,此時也了無睡意。便給自己倒了水,坐在窗前的塌上,望着窗外,腦中不自覺出現了長公主今日的身影,與他在宮中見過的皆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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