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儀一直陪在他身邊,緊緊握着他一隻手,時而替他将粘在臉頰上的發絲撥開些,替他擦擦汗,可安慰的話卻說不出幾句,來來回回就是“子高你忍一忍”、“把孩子生下來就好了”這麼幾句。
他的語言功能頭一次這麼貧乏。
如此煎熬到傍晚,又有催産藥刺激,才開了六指,往後隻會越來越痛,可夏京看着好像已經疲憊到了極點。
周儀正要去拿飯,外頭忽傳來劉長刀的聲音:“周老弟哥哥我給你送飯來了,弟妹如何了?可還順利?”竟是劉長刀親自把飯送來了!
夏京正是疼得厲害的時候,聞言渾身一顫,洩了氣,不可遏制地痛呼出聲,周儀及時捂住他的嘴,才沒讓他的聲音被外頭的人聽見。
一直都把夏京謊稱是他的夫人,如今生産時發出的聲音是男子的聲音,外頭必然有疑問。
忍過這一陣,周儀起身朝明德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在屋裡坐着别出去,自己出去與劉長刀說話,門一開一關間速度很快,外頭的人什麼也看不見。
出去他才知道原來不止劉長刀來了,張常山也來了,都是來表達關切之意的,周儀告訴他們眼下一切尚可,好在昨日去把大夫請來了,否則突然發動恐怕要手忙腳亂。
兩人安慰了周儀幾句,又說等孩子生下來可要請他們好好喝一杯,知道周儀關心屋裡的情況,也就沒有多耽擱時間,把飯籃子交給周儀,就告辭離開了,旁人的夫人生孩子,他們兩個大男人總站在外面也不是個事兒。
周儀回到屋裡,招呼明德和柳商陸吃飯,至于夏京那兒,等疼得好些了他會親自去喂。
正吃着,一整日都沒有開口的明德突然問道:“仲常,這弟妹,是怎麼個說法?”
周儀掩唇清咳兩聲,簡單解釋:“子高與劉長刀有舊怨,劉長刀屬下張常山識得子高,我便讓他扮成我夫人,平日但凡外出便用白紗覆面。”
“哦,”明德點點頭,不置可否,随後又突兀地轉換了話題,“劉長刀原來在這兒?所以這幾個月浙江沿海打擊倭寇那幫人,果然是從你們這裡出去的?”
“是的陛下,”說到此事,周儀就不得不多句嘴了,“劉統領此番戴罪立功,希望陛下能多加考慮,東南水師放在能人手上才是利器。”
說到這兒,夏京那裡又有了動靜,周儀便趕緊轉頭關注他去了,連明德的回應也沒有聽,把個大盛天子氣得吹胡子瞪眼,直呼“逆臣”。
早飯午飯時還好些,晚飯夏京着實沒有吃進去幾口,好容易喂進去的,轉頭也都吐了出來,越來越頻繁劇烈的陣痛消耗着他所剩無幾的精力。
如此一直煎熬到亥時末刻,夏京疼得幾乎暈厥,意識模糊,嘴裡不住地喃喃喚着“老師”、“仲常”、“疼”……
周儀在旁邊一字不落地聽着,強烈的歉疚感已經快要将他淹沒,可他眼下還要做夏京的支撐,面上仍竭力保持沉穩,好言安撫被劇痛折磨的人。
沒過多久,柳商陸探過以後說十指已開,終于允許夏京架起雙腿用力。
這便是最後的關頭了。
其時夏京因已破水近十二個時辰,羊水混合着血水已經流出很多,将床褥弄得一片狼藉。
真正到了需要用力的時候,他其實已經不剩多少力氣了,隻能下意識地順着柳商陸的引導胡亂使一使力,往往憋不了多久便卸了勁。
不知經過了多少輪這種徒勞的使力,孩子一直下不去。
與此同時,在另外三個男子的注視之下,同為男子的他竟然像個婦人一樣躺在床上雙腿大張地生孩子,更讓他心中的羞恥感達到頂峰。
既羞恥,又要不住地用力,劇烈的疼痛時時刻刻侵蝕着他的神志,他恍惚感覺自己好像在夢裡一樣,生都要生了,他竟然還在想着自己究竟是怎麼從屹立朝堂的一品大員一步一步走到這種境地的。
很快,又一波猛烈刺痛讓他不得不切斷思維,繼續攢起所剩無幾的力道,憋着氣往下使力。
孩子好像下去一點了,他自己當然是感覺不到的,是柳商陸驚喜的聲音提醒了他。下去是下去了,但依然沒有出來。
他再一次卸了勁,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他想到了周儀。這人一直就在他身邊,于是轉頭望過去,這人察覺到他的動靜,立刻湊了過來,他埋在心底最深的念頭冒了出來,“惡狠狠”地說着:“老師……呃……你看見了嗎,這孩子我是為你生的……唔……我隻願意為你吃這樣的苦……”他絲毫不顧忌一旁面色鐵青的明德,斷斷續續朝周儀傾訴着。
他每說一句,周儀的面色便蒼白一分,接一句:“我知道,子高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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