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柘自然明白平景帝的意思。
“還有,準備一下,再過半個月就去江南吧,”平景帝頓了頓,“我需要你去替我找一個人——”
這幾天雲尚書的日子過得并不太平。
刑部重審案子,翻出了很多陳年舊案,裡面也包括什麼雲家二房三少爺為了一個戲子當街暴打無辜百姓啊,雲家的某個親屬偷盜成瘾多次盜取平民百姓家的鐵鍋啊,還有雲家四房小少爺當街駕馬踏傷無辜等等案子,這些都是說起來不大不小的案子。可這次的刑部翻案可是全民關注,這些小案子也足夠雲家喝上一壺了,百姓議論紛紛,文人口誅筆伐,禦史更是好好的參了雲平哲一本。皇上雖沒降罪,但也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将雲平哲批評了一番。據說雲尚書連續幾天散朝的時候臉都是綠的。
也就是在這幾天,鎮安侯世子江潛回來了。
奉旨查案的江潛帶回來了一個當晚走水驿站裡的馬夫,還有一個小乞丐。帶着這兩人面見了聖上。
恰好這天,趙湜正在宮裡陪母親德妃用膳,一個小太監慌慌忙忙地湊到德妃面前說了幾句,德妃的臉白了一下,側頭看了一眼趙湜,随後她輕咳了一聲掩飾情緒,等再看向趙湜時已是平常的微笑。
趙湜自然不會錯過母妃臉上情緒的轉變,但是母妃不願意告訴他的事他也不必問了。也就配合着繼續說說笑笑。
等趙湜走出皇宮,就看見雲齊均已經在宮門前等他了,雲齊均的情緒也很低沉,說是雲老夫人想趙湜了,想請趙湜去雲府做做客。
趙湜心裡明白這怕是又出了事,也沒多說什麼,上了馬車随雲齊均去了雲府。
而此時已經出宮的江潛倒沒急着回府,而是去了城西的多寶閣,多寶閣是一家賣名品古玩和姑娘家首飾珠串的店,位于城西一個偏僻巷子裡面一棟破舊的小二層樓。雖然地處偏僻,可名氣卻不小,因為這家主打的是首飾定制,其首飾的鍛造工藝非常精湛細緻,所以出貨很慢,從不接急活,無論你是什麼勳貴世家,你都要按規矩提前半個月來定制,但來定制的人絡繹不絕。尤其名門望族的新嫁娘都會在出嫁前打造一副專屬于自己的頭面。
江潛側身下馬,走到了多寶閣的門口,門口迎來了一個長相憨厚、臉色暗紅、目光卻炯炯有神的布衣漢子,漢子接過江潛手裡手裡的缰繩,将馬牽到了後院。江潛順着多寶閣角落處不起眼的樓梯上了二樓。
二樓已經有一個帶着面具的身着绛色衣服的男子在等候了。
江潛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卻發現壺裡沏的是茉莉花茶。江潛嗆了一下,問道:“連杯好茶都舍不得請我?”
绛衣男子伸手遞過來一套頭面,“這錢都用來給你打首飾了,可喝不起好茶了。”
江潛接過頭面看了一下,很滿意的點點頭,說道;“行止你也太小氣了,這拉攏人心就得大氣點。我家老爺子最近挺喜歡柳公的字畫的,我剛才在樓下好像看見一幅。“邊說邊将頭面包了起來。
“赝品,”绛衣男子沒好氣的說,“你都讓甄老頭把我店裡最貴的南海珍珠打了頭面了,你還惦記我的字畫。”绛衣男子默默的把茶壺端到自己手邊,心想就是茉莉花茶你也别喝了。
江潛笑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放在桌子上,“行了,這個拿去,”說着将匕首推了過去,“真應該讓大家夥瞧瞧,平時冷面冷心的二皇子其實是多麼能說會道。”
是的,這個身着绛衣的多寶閣的主人正是二皇子趙柘。
趙柘拿起匕首看了看,這個匕首外鞘隻有些簡單的紋理,看着十分不起眼,趙柘将匕首抽了出來,用手比劃了一下,隻見一道銀光閃過,桌子上的青釉茶杯便從中間裂了開來,杯裡的花茶汩汩地流出。
“黃九爺的玄鐵匕首。”趙柘的語氣裡充滿了誇贊。
“你倒是識貨。”江潛輕笑了一聲。
這黃九爺是煉制兵器的大家,個性十分古怪,居無定所,四海為家,所以很是難尋,你找到他時他可能是在某個小鎮鐵匠鋪打鐵,也可能是在沿街擺攤賤賣匕首,甚至還可能在上門推銷菜刀,總之,在他身上一切皆有可能。而且他替人制造武器也看心情,若是你對了他的心情,一切好商量,若是他不想給你打,他就會卷鋪蓋偷溜,讓你再尋不着。所以能得到一把黃九爺打的刀可以說是十分難得了。
“這麼看來,你在江南也還算有收獲。”趙柘也沒去管裂了的杯子,隻是将輪椅向後推了一下,防止水濺到自己身上。
江潛倒也習慣了趙柘這張嘴,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過去,清亮的嗓音說道,“我的收獲可大得很呢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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