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甚至不太敢看手邊的荷包,她想起今天早上的對話,——丫頭,你偷偷摸摸把我拽到這幹嘛?
——這個給你。
——轉交給殿下的?
——呸,二哥,我是個女兒家好嘛,怎麼能随便送荷包,這是給你的,月娘給我留了不少刺繡作業,我就給你們幾個一人繡了一個荷包,裡面是我求月娘去求的符。你别看我,不是我不誠心,我這不是出不去嘛,你們也别嫌棄。這個已經做好的就先給你吧,畢竟你今天就要出任務了,圖個吉利。
——诶呦,我家小五長大了,懂得孝敬哥哥了,好孩子,二哥得好好藏在懷裡啊,可不能讓誰偷去了。
——你别摸我的頭了,我都多大了,行了二哥,你快走吧,早去早回啊。對了回來時别忘了給我帶北街昇旺的綠豆糕,嘿嘿。
雲錦越想越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雲賜抱了抱雲錦,輕輕地說:“他回來了,你要去看看嗎?”
雲崖是被擡回來的,蓋着聖上賜的白綢緞,旁邊有人擡着一個聖上禦筆親書的忠義二字的牌匾。雲錦不敢靠近去看,遠遠的,她看見雲崖的手捂在右側胸口。
——二哥得好好藏在懷裡啊,可不能讓誰偷去了。
二哥,對不起,小五的護身符沒能救你。
雲崖被風光大葬,但因為雲崖沒有親人,所以連個擡棺的都沒有,因為雲賜、雲染和雲錦都是影衛,所以雲崖的棺木是老三雲斯和長青擡的,而雲錦和雲賜、雲染隻能在暗中護送着隊伍。三皇子也去送葬了,百姓都知這人是為救皇上和三皇子而死的,還被賜了忠義二字,所以有些人自發的獻上了白花。
雲錦在影衛住的院子的房頂找到了雲斯,她默默地坐到雲斯身邊,遞上去了一壇酒:“給,我藏的,也有個三年了。請你。”
雲斯打開酒壇上的蓋子,仰着脖子喝了一口。
雲錦拿過來也喝了一大口,接着向前移了移身子,将酒從房檐倒到了地上。
雲斯眼圈泛紅,嘶啞着聲音說:“他是讓他去送死的,我真的不知道值不值得,這麼多人,為什麼是雲崖?他一點也不顧念曾經的情分嗎?”
雲錦擡頭看了看夜空,夜空上挂滿了璀璨的星星,哪一顆是二哥呢?
“還有你,也很快就要被派出去了吧,小五,你真的願意嗎?你若是不願意,三哥帶你離開。”雲斯輕聲地說。
雲錦心裡想二哥一定是最閃的那顆星吧,他在沖着我眨眼睛呢。
“如果我想為他報仇——””我會殺了你。”雲錦緩緩閉上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你還真是衷心啊。就不知道他值不值得你忠心。”雲斯輕嘲道。
“三哥,我們的命都是青鳥閣給的,我們的命就是殿下的,二哥很明白這件事,所以他才會做這樣的選擇,這是他心之所願的事情啊。”雲錦聲音有些哽咽。
——二哥,其實我一直都明白的,我是影衛呀。
——對啊,我們是影衛啊。
“他心之所願,”雲斯嘴裡重複着這句話,“嗯,我知道了。”說完拿起酒壇子往嘴裡灌。
雲崖,如你所願——
等雲錦去值夜的時候還是多少帶着一身酒氣,她本打算悄悄的溜進去和大哥交班,進院卻看見趙湜就坐在院子裡的石桌旁畫竹。雲錦默默的走了過去,打算躬身問安。
“你怪我嗎?”趙湜的筆沒停,當時筆下的竹卻是歪七扭八的。
“屬下沒資格怪您,成大事者自然要舍棄點什麼。”雲錦的淡淡地說道。
“你在怪我。”這句話是肯定的。”二哥不會怪您,這是二哥自己的選擇,否則,您也知道,以二哥的身手,他絕不會一點活命的機會都不給自己。“最後幾句雲錦的聲音有些顫抖。
——二哥,我幫你把香囊别在腰上吧,诶?你怎麼出任務還帶着青鳥佩啊。
——這不是咱們青鳥閣的标志嘛,挂上他就有使命感。好孩子,你這個香囊,二哥得好好藏在懷裡。
原來從那一刻她就知道二哥此去不會安然無恙,雲錦想忘的終歸是忘不掉。”殿下,屬下已經練得很好了,可以去執行任務了。”雲錦的聲音裡充滿堅定。
趙湜想起雲崖臨死前和他說的話:殿下——小五——求殿下——憐惜——
他覺得自己的竹子畫不下去,看着雲錦說道:“今天起,你不用再去月娘那學習了,你就安心的當個影衛吧””殿下,屬下覺得屬下學了這麼多的技藝總要用上不是嗎。“雲錦并沒有接受趙湜的安排。
趙湜有些煩躁,把毛筆扔在了畫紙上,提高了聲音說道:“這是雲崖的心願,我已經決定了,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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