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瑾怎麼也不會想到,她一臉愁容的女主子,愁的原因是自己。
天氣愈來愈暖,十日光陰轉瞬即逝,在平靜而又忙碌的生活中,雲錦迎來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個大場面——百花宴。
一早起來雲錦便開始梳洗打扮,她挑了一件藕荷色的織錦長裙,裙裾上繡着點點梅花,一條繡着灰色紋理的白色織錦腰帶束在腰上,看起來優雅大方。秋瑾将她烏黑的秀發绾成堕馬髻。雲錦打開梳妝匣,選了一支簡單的梅花白玉簪,雖然簡潔,但配合這一身格外的合适。
選好衣裳之後,秋瑾在雲錦的臉上薄施粉黛,将眉尾畫的微微上挑,襯着雲錦的桃花眼格外的勾人,最後用口脂輕點朱唇,使嘴唇呈着淡淡的桃紅色。
雲錦對着銅鏡裡的滿意地點點頭,不愧是她看中的秋姐姐,這手藝,絕了。秋瑾畫的妝容雖然素淡,但加強了她五官,尤其是眼睛,使得雲錦優雅中透着些妩媚。在百花宴上這樣的打扮既不會喧賓奪主,又不會顯得不夠大方。
等到雲錦出門的時候,趙柘已經在馬車裡等着了。趙柘掀開車簾,伸出了一隻手,将雲錦拉了上來。
趙柘替雲錦正了正旁邊軟墊,雲錦也不客氣的坐在他身邊。雲錦不是第一次乘坐趙柘的馬車,馬車很寬敞,裡面沒有繁複的裝飾,甚至沒有茶水、點心、書籍之類消磨時間的東西,每次趙柘在馬車上都是正襟危坐、閉目養神,雲錦也适應了她這個小習慣,坐下來之後就歪着頭靠在一旁的廂壁上放空。
然而今天趙柘并沒有閉目養神,而是笑着看着雲錦。雲錦被他瞧的也靜不下心,于是她一瞪眼,盯了回去,倆人就這樣傻傻地對視了半晌,趙柘伸出手,似乎要去撫摸雲錦的臉,幽幽地說道:“你——”
我知道我今天很好看,誇吧,雲錦心想,小虛榮心得到滿足。
趙柘的手掌放在了雲錦的臉頰旁,用大拇指輕輕蹭了一下雲錦的嘴角。然後把手指展示給雲錦,說道:“你的口脂花了。”
雲錦驕傲的小臉閃過一絲尴尬,用手摸了一下嘴角。都怪剛才出府前她嘴饞吃了塊點心。但車上沒有銅鏡,她用手帕随意地擦了擦,抿了一下嘴唇,把臉湊近了趙柘,問道:“還有嗎?”
趙柘看見突然出現在眼前放大的臉,臉有些不自然的潮紅,他輕咳一聲,說道:“沒了。”
雲錦哦了一聲就縮回去了,微微嘟着嘴靠着車廂壁不說話,馬車内陷入了沉寂。
“很好看。”安靜的車廂裡突然響起了一個低沉的男聲。
雲錦快速扭過頭看向趙柘,就見趙柘閉着眼睛,靠着車廂背,似乎在閉目養神。雲錦看着趙柘微顫的睫毛,心裡覺得好笑。
“謝謝殿下,您今日也格外俊朗。”雲錦的聲音輕快,像小貓吃到小魚幹後的餍足的叫聲。
趙柘沒有出聲。但嘴角卻微微揚起。
有的時候覺得二殿下真是個可愛的人啊。雲錦雙手向上,抻了抻筋骨,一下子幹勁兒十足。
等馬車晃晃悠悠的快到長公主府時,趙柘終于睜開了眼睛。馬車停了下來,外面有人迎接的聲音,趙柘沒急着掀簾子,他回頭看了看雲錦,輕聲問道:“怕嗎?”
天不怕地不怕的雲小五搖了搖頭。
趙柘微微一笑,十分自然的拉起雲錦的手,掀開簾子,帶着她一起下了馬車。
二人一踏入長公主府,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今日的二皇子穿的是一身绛紫色的刺繡直裰,腰間紮條同色的金絲蛛紋帶,黑發束起以鑲碧鎏金冠固定着,身材颀長,整個人豐神俊朗中又透着與生俱來的高貴。而他身旁的女子穿着和他同色系的長裙,身姿窈窕,下巴微微揚起,腳踩着蓮步,始終在二皇子身後半步的距離,表情柔和,帶着和煦的微笑。
今日來的不少人都好奇這勾住二皇子的姑娘是什麼模樣,據參加花魁會的人說,這木槿姑娘是肌潤香勻、勾人心魄、人間真絕色。今日一見,倒也不是虛言,這木槿姑娘看起來是個好相與的人,有她在旁邊,往日冷冰冰的二皇子看起來都柔和許多。
因為男女有别,進了府,趙柘和雲錦就分開了,趙柘去了正廳,雲錦被府内的丫鬟引到了後院和女眷們一起賞花。
雲錦這一路走去,兩側開滿了鮮花——豔麗的牡丹,嬌嫩的玉蘭,鵝黃的迎春,還有綴在枝頭累累的桃花,百花宴果然名不虛傳。進來後院,更是姹紫嫣紅,生機勃勃,而後院的女眷們也完全不輸于鮮花,各式各樣的長裙,五彩缤紛,人比花嬌。
雲錦暗歎這真是賞花亦賞人啊。
見到雲錦進來,熱鬧的院子安靜了一下,雲錦微微一笑,心裡自嘲了一下:自己還真是萬衆期待啊。很快院子又恢複了剛剛的交談聲,雲錦随意地找了個安靜的角落無聊地觀察院子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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