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裡的燈關了,隻有那盞微弱的呼吸燈,照着李一恺側躺着的身體,從門縫間流出引人耽溺的暖光。
苑之明知道他沒有睡,不理他是因為生氣,不發火是想等他主動低頭。
如果他這時爬上床,從身後給李一恺一個擁抱,就算什麼都不說,也許一切就會随之一筆勾銷,如同過去幾個月的夜晚一樣,兩人在夜晚裡無聲睡去。
但是他沒有,而是随便套了一件衣服,關上客廳的燈,隻留下輕輕關門時的咯哒一聲。
他怕明天一早,他便會徹底無法離開,隻能做個瑟縮在李一恺身體旁邊的懦夫。
今年的梅雨季來得有點遲,似乎是從那一晚離開,才勉強開始了淅淅瀝瀝的雨水。
苑之明在潮濕的老樓裡醒來,洗漱,吃餅幹,畫畫。
沒有人在微信裡找他,也沒有電話。似乎過去幾個月的時間隻是一場幻覺,或者是這個世界終于對他報以同情,送給他一天假期。
到了又一天,他給古長風主動打了電話,被約到對方的住處見面。
離他所在的老破小很近的一個高檔小區,拐過一個街口便是,苑之明坐電梯到達27層,電梯門打開直接面對的就是空蕩寬敞的客廳。
古長風正在接受一個媒體采訪,苑之明站在角落等候,注意到這個獨占一層的大平層房子裡,除了書畫,幾乎沒有多少生活的痕迹。
他見過很多藝術從業者的家,大多是淩亂擁擠的,藏着一些主人的喜好——植物動物、或者茶道香道之類,以及家人的空間。卻是第一次見到如古長風這樣的生活環境。
記者問:“您這麼多年獨身一人,在藝術事業之外,有過孤獨的時刻嗎?”
古長風簡單兩個字:“很少。”
記者又問:“那您是有意去維持這樣生活上的極簡嗎?”
“潛意識裡也許是,藝術創作是站在懸崖邊的,現實的生活、情感、瑣事,對我來說可以觀望,但不能沉浸,它會毀掉創作者的想象力。”
苑之明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他對古長風個人生活沒有什麼興趣,他回憶自己的成功史,反而更讓人覺得諷刺。
“那是什麼契機,讓您辭去了美院老師一職,決心跨足藝術商業和設計領域呢?”
“生存吧,藝術家需要生存,除了在拍賣會上被買賣之外,應該有更多的生存方式,學校的環境無法進行這樣的探索。”
“聽說您近年還在大力扶持新人,以及探索更多的藝術商業化模式?”
“是的”,古長風點頭說。
苑之明望過去,聽見他繼續道:“不說達則兼濟天下,也想為後來的人鋪一點路。我這幾年确實在做這樣的事,聯通藝術和商業市場,實踐一套可以運作的規則,讓年輕藝術家有更多空間生存,能夠順暢完成商業轉化……”
除去那些空話,聽到這裡,苑之明肯定的是,他和李一恺的願景幾乎完全一緻——但方式大相徑庭。
古長風的目光轉向他,說到最後指了指:“那邊站着的,就是一位我近期很欣賞的新人畫家,我希望自己的經驗,能夠幫到他。”
苑之明低頭,沒有躲過閃光燈。
媒體一行人很快離開,古長風坐回原位置,招呼苑之明過去。
他問:“你有什麼想和我說的?”
苑之明準備好了自己的談判,但是被他這樣一問,開口卻在提剛剛的言論:“生存空間不隻是金錢,還有創作空間。”
他知道自己說這些,也許根本沒有用,古長風的價值觀并不是他可以撼動的。
可是他還是想說出口:“如果為了商業化,隻能局限在固定的套路裡,而且把套路據為己有,以這樣的行為,又成為行業标準模範……那是在毀掉生存空間,我是創作層面的。”
古長風淡然道:“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這個争辯不會有結論。”
“好吧,也許吧”,苑之明垂下頭,他本來沒抱希望,如此并不失落,也無遺憾。
“但是李一恺和你并不是競争關系,他沒有想要涉足藝術家的經營,我是說,他不會幹預創作,也沒打算獨家簽約,隻是在做一個嫁接雙方的代理。”
古長風笑一聲:“你還是太天真,不如直接說,你想要什麼?”
苑之明說:“短期内,我想讓你不要幹預他現在的項目,長期,我隻是想提醒你這點。”
“這個提醒對我來說沒有意義”,古長風回道:“至于短期,你想好了?”
“嗯,我已經給缪加提交了離職,冰雕的創作版權,我的個人名義内,都可以授權給你”,苑之明打好了腹稿,此時說出口已經沒有了情緒:“條件就是不要牽涉其他人——和缪加的合作正常進行,李一恺的項目可以順利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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