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臂一晃,三馬不過。
以這般駭人的力道挽弓,攔在面前的便是一整塊青岩大石,也要穿透,被射得粉碎。
每一個精通射術的先天胎息,他們都等若是架會活動縱躍的破城弩,一箭發出,中箭者非但是身死命喪,連遺體都難得齊整體面,往往糊爛成糜,肚炸腸穿。
那些被陳珩一一點殺的黃衣人便是最好的見證了。
可水榭低處,那個捂着肚子慘叫的少年除了臉色蒼白了些許,看起來倒是無有性命之虞。
“是守禦類的符器,恭喜師弟了。”
另一匹白馬上,許稚微微眯起眼,将目光停至少年腰間那一枚流轉華彩的五光佩上,笑道:
“若得此物,師弟的地淵之行便又穩固幾分。我觀那人氣機浮定躁動,想來也是境界初成不久,師弟不停發箭耗去他的胎息即可,萬不可與他近身,如此,至多半盞茶的功夫,就能令他授首。”
那本捂住肚子哀嚎打滾的少年面色突然一僵。
他本用還想示弱,引得陳珩上前,再伺機打出另一件符器,将其直接剝皮成血屍。
但若真換成在遠處不停發箭。
他自忖,便是不被射死,也要被活活耗死……
“陳珩,你瘋了!你那姘頭晏蓁已經死了,你哪來的潑天狗膽惹我?”
少年咕噜從地上狼狽翻起:
“你知道家父是誰嗎?家父還有整整六個結義弟兄,都是我的好叔伯,連容國皇帝的後廷我都來去自如,你敢動我一根汗毛,你——”
話音未落。
又是一箭将他仰天射倒。
等他再面色鐵青從地上爬起時,在居高臨下的陳珩眼中,那枚五光佩的色澤卻不似之前那般鮮亮了。
“你的胎息又夠催動幾次符器?”
陳珩眸光深沉,隻是又一次将六石弓拉成了滿圓,猛得發力,箭矢如電飛去!
破空之聲又裂帛,又似雷音。
陳珩一口氣連開數十弓,在噼噼啪啪如暴雨打芭蕉的連珠箭下,少年的那枚五光佩顔色愈發明暗不定,最終在他的一聲慘呼中,徹底熄滅了,再無聲息。
“嗡!”
這一箭再無阻隔,直接射透了他的左肩,若非最後時候先天胎息的靈覺示警,讓他下意識偏了下頭,地上的早已是一具橫屍!
“啊啊啊啊啊!!!”
強烈的痛楚讓少年涕泗俱下,雙目都充血。
但在他哭嚎時,又是一箭如霹靂炸響,穿透他的左膝。
“下一箭,中你右肩。”
陳珩翻身下馬,将那狐裘白氅女子的箭袋取下,也不理她嫣紅欲滴的面容,信手把箭袋系在腰間。
“等等,我有——”
咻!
少年仰天慘叫,被一箭帶得倒飛,釘死在水榭的朱紅大柱上。
“你先聽我說——”
咻!
又是一箭。
伴随着一聲哀鳴,他右膝直接粉碎,帶血的骨茬遠遠迸射進池水,蕩起一圈血色的水紋。
“珩哥哥,珩哥哥,是我,王端寶,嗚嗚嗚嗚嗚。”
那少年放聲大哭,道:“看在小時候我還給你寫過情箋的份上,好哥哥疼疼我,饒恕我一命吧,我實在痛得很,再也不敢了……”
五十步外。
陳珩眼中戾色一顯。
他慢條斯理撚起一根羽箭,在一陣令人牙酸的顫音中,彎弓引箭,将弓弦緩緩繃成滿月。這動作由他做起時賞心悅目,如若行雲流水,帶着股殘酷的美感。
而王端寶此時已經被淚水蒙住了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自然沒能目睹到這足以令他肝膽俱裂的一幕。
“我爹一點都不疼我,去年還搶走了我明媒正娶的媳婦,珩哥哥,你繞我一命,我幫你一起對付那老雜毛。”
他抽抽噎噎,道:“我知道那雜毛不少東西,你——”
他恰時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隻有根飛電般的箭羽。
“……”
王端寶呆滞失語。
眼睜睜看着那一箭自五十步外挾着凄厲的風聲,洞穿層層氣浪,朝自己眉心發來。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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