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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醫生笑了：&ldo;文化不同，人們的觀念也不同，說不上誰對誰錯，其實誰都沒錯。&rdo;&ldo;是啦。&rdo;陶裕甯說，&ldo;好好活着才是對的。&rdo;唐泾川擡起手，掌心朝上，有雪花落在他手心，然後融化。我沒忍住，學着他的樣子攤開手心，然後在他看向我的時候，我握住了他的手。他愣住了，而我隻是拉着他的手放回他的口袋，然後抽出自己的手，說：&ldo;冷。&rdo;餘醫生突然轉過來，問唐泾川：&ldo;你覺得呢?人應該為了誰活着?&rdo;唐泾川大概沒想到餘醫生會來問自己，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後咬了咬嘴唇。我不想他為難，搶先一步說：&ldo;要我說，還是為自己，人生短短幾十年，到死的時候發現自己一生都在為了别人拼命，多可惜。&rdo;餘醫生笑了，像是有話要說，但忍住了。&ldo;你呢?&rdo;他又問唐泾川。我以為唐泾川不會回答，卻沒想到，他說：&ldo;我不知道。&rdo;他看向雪中的支笏湖，輕聲說：&ldo;但活着就很好。&rdo;我以前是個不喜歡冬天的人，總覺得一到冬天，整個世界都慘兮兮的，可是現在，我覺得冬天還不錯，下雪時候的冬天，格外讓人心動。陶裕甯拉着餘醫生去玩雪，我跟唐泾川還站在這裡看着遠處天上飄落的雪被支笏湖吞噬，就像它曾吞噬了很多生命一樣。我問他：&ldo;冷嗎?&rdo;唐泾川搖搖頭，轉過來對我說：&ldo;剛才你說的話有些矛盾。&rdo;&ldo;嗯?&rdo;&ldo;你說你覺得人還是要為自己活着，你說覺得到死的時候發現自己一生都在為别人拼命很可惜。&rdo;他看着我，眼睛亮亮的，有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ldo;可是，你不是這麼做的。&rdo;我知道他的意思。我擡起手，給他掃去了頭上的雪，又把大衣的帽子給他戴好。我說：&ldo;我就是這麼做的，我做的一切，其實也是為了我自己。&rdo;唐泾川過得不好，我就過得不好，所以，為了他努力，也就是為了我自己努力。他問我：&ldo;你不會後悔嗎?&rdo;&ldo;我後悔什麼?&rdo;&ldo;要是我永遠都沒辦法愛上你呢?&rdo;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環境所緻，他很坦然地說，&ldo;水航，你要是願意，我現在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但是&rdo;&ldo;那咱們倆可能會一起完蛋。&rdo;我說，&ldo;我不是說我偉大，我是說愛情偉大，它最偉大的地方就是讓一個人學會等待。&rdo;我抱住他，隔着他的帽子，貼着他的耳朵說：&ldo;你愛不愛我，我心裡清楚，你在怕什麼，我也知道。别擔心，我要的其實和你一樣。&rdo;我告訴他，我要的隻是一直和他在一起。雪越下越大了，我就那麼抱着他不放手，原本覺得有些冷，可時間久了，變得暖和起來。我想起餘醫生昨晚的話，我得讓唐泾川相信，他不需要努力取悅我我也會一直陪着他。&ldo;問你個問題。&rdo;他輕聲&ldo;嗯&rdo;了一下，帶着點兒鼻音。我說：&ldo;等有一天你真的确認自己愛上我了，就親我一下。&rdo;我笑着說：&ldo;這算是咱們倆的暗号，沒有也沒關系。&rdo;過了一會兒，他說：&ldo;水航，你累了，就告訴我。&rdo;遠處，陶裕甯鬧鬧哄哄地拉着餘醫生在雪地裡打滾，近處，我感受到了唐泾川愈發強烈的心跳。沒有那麼一天也沒關系，我愛過他已經是一段很難忘的記憶了，等到老了，臨死了，回想起來的時候，再跟他讨一個安慰的吻吧。=======昨天早上看書的時候看到是枝裕和導演在一次采訪時說日本文化中的&ldo;死者&rdo;代替了西方文化中的&ldo;神&rdo;，死去的人在從故事外部批判我們的生活，所以日本存在着一種觀念就是活着要對得起死去的人。當時看到這段，剛好想起故事裡的他們要去支笏湖，于是就想到讓餘醫生起頭，有了這麼一番對話。死者和活着這兩個課題在唐泾川跟水航的世界裡都是濃墨重彩的一筆，他們要看透也看輕生死之後，才能毫無芥蒂地去開始新生活，目前唐泾川還在這條路上艱難地走着。????61平安夜，我們被陶裕甯組織着帶着各自的禮物在一家咖啡店喝着咖啡吃着簡餐，拆禮物。我說：&ldo;就在酒店不行嗎?還非要這麼折騰。&rdo;陶裕甯抱怨：&ldo;水總，過節總要有點兒儀式感吧。&rdo;我無話可說，隻能跟着走。咖啡店裡人不少，我們好不容易在角落裡找到一個四人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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