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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第1頁)

我伸手去拿襪子,徐钊躲開了。然後他在我身前蹲了下來。我皺了皺眉,抽回腳。&ldo;我自己穿。&rdo;我知道自己有些别扭,但我不能接受徐钊這樣的照顧,有些過分了。從小我就知道,如果不準備跟一個人在一起,那麼從一開始就不要過分接受對方的好意,并且适時适當地跟對方說清。徐钊擡頭看我,表情有些尴尬。我搶過他手裡的襪子,自己套上了。果然,穿上襪子暖和多了。&ldo;我們聊聊吧。&rdo;我說,&ldo;剛好柏林的哥哥不在。&rdo;&ldo;好。&rdo;他坐到我身邊,跟我一起看着窗外。小時候背古詩,&ldo;枯藤老樹昏鴉&rdo;,現在外面差不多就是這樣,冬天來了,一場大雪已經下過了,可是那雪卻怎麼也蓋不住柏林殷紅的血。&ldo;柏林的案子,你還有什麼瞞着我的嗎?&rdo;我沒有看着徐钊,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我很不喜歡跟他對視。他沉默着,似乎是不打算多說。&ldo;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隻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rdo;我摸了摸口袋,突然想起柏林的那封信被我撕了,還差點吃進肚子裡。&ldo;他确實是自殺。&rdo;徐钊終于開了口,&ldo;自殺的原因很明顯了,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不過是否企圖騙保,這個不能下定論。他自殺的方式很特别,先用刀再上吊,這些你都清楚,我就不多說了,不過還有一點,我沒告訴你。&rdo;我突然想起柏林在信裡說讓我好好看看他的屍體,當時我進屋,直接吓傻了,後來警方的現場照片我也根本不敢看。&ldo;是什麼?&rdo;我的聲音有些發抖。&ldo;他的心口用刀刻了你的名字。&rdo;徐钊看向我,眼神比海還要深。刻了我的名字……再一次窒息,我恨不得立刻回到幾天前的現場。他在寫信的時候說想要找一把刀,在心口刻上我的名字。我住嘴,身體裡有什麼正在向外翻湧。我又用手背蹭了蹭眼睛,并沒有淚,我真的流不出眼淚了。&ldo;你當時說那天下午邢柏林給你打電話說家裡有事讓你盡快回去,你請了假提前離開公司,原本應該五點之前就到家,結果因為臨時去了趟超市所以回來的晚了差不多一小時。&rdo;徐钊的聲音冷冰冰的,我聽到他繼續說,&ldo;之前沒有告訴你,是怕你難過,事實上,經過我們的分析,邢柏林很有可能是想拉着你一起死。&rdo;我不敢相信地看向他,搖了搖頭:&ldo;不會的……&rdo;但轉念一想,如果他當時真的拉着我一起死了也還好,至少現在我不用遭受這樣的煎熬。一面是愧疚,一面是怨恨,在這兩種情緒中間,我真的快瘋了。&ldo;江洛,你有沒有想過明明上吊就足以讓他達成自殺的目的,他為什麼還要用刀?&rdo;徐钊說,&ldo;我有一個猜想,你想聽聽嗎?&rdo;我不停地搖頭,一點都不想聽他說什麼猜想。我往床的裡面躲,想要離他遠一點。他看向我,不依不饒地說:&ldo;因為他有艾滋,如果剛好那時候你回家了,他的刀就起作用了。一種結果是,他直接殺了你,你們一起死,另一種結果是,他死了,但臨死前讓你染上了艾滋。江洛,這就是他的陰謀,他下了地獄也不想讓你好過!&rdo;徐钊說到後來幾乎是喊出來的,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眼睛瞪着我,我越是往裡面躲他就靠得越近,我伸手去推他,卻被他抱在了懷裡。我不喜歡這個懷抱,曾經隻有一個人的擁抱讓我覺得踏實安穩,現在沒有了,以後也不會再有了。徐钊緊緊地抱着我,他的側臉貼着我的耳朵,有些涼。我掙紮了幾下,卻被他勒得更緊了,全身的骨頭都被擠在一起,好像要碎了。&ldo;疼……&rdo;我的聲音大概很小,不然他為什麼沒有反應。徐钊終于冷靜了些,語調恢複到了平時的樣子。他說:&ldo;江洛,忘了他吧,他不值得你愛,跟我在一起,讓我照顧你一輩子。&rdo;我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他們都想照顧我。明明我也是個男人,我也有生存能力,我并不比他們差到哪裡,當然,如果排除我那不可思議的病的話。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顧,更不需要&ldo;一輩子&rdo;的承諾。從前,我一想到性交就會覺得惡心,如今,我一聽到承諾就想吐。我再也不會那麼蠢地去相信愛情和人心了,現實已經告訴我,沒有什麼能夠戰勝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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