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好啊。&rdo;江洛反扣住我的手,另一隻手掏出口袋裡的手機,&ldo;我查一下日期,早點兒訂機票會便宜,叔叔阿姨要一起去嗎?&rdo;我笑着看他,湊到他耳邊說:&ldo;不帶他們,我們倆去度蜜月。&rdo;江洛縮了縮脖子,松開我的手跑進了花店。我們一人買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然後保持着半米的距離,走向了柏林。城南公墓四周都是綠植,大片大片的楊樹把墓碑圈在中心。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這裡的溫度要比市區低一些。我們走到柏林面前,彎腰放下花。照片上的他笑着看我們,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他真年輕,真帥氣,這份年輕和帥氣将永遠保持着,等我跟江洛都老得不成樣子後再來看他,他還是意氣風發的青年模樣。我跟江洛都靜靜地看着他,像是在較量到底誰先沉不住氣開口說話。我看了他一眼,慢慢地靠近他,兩人的手臂輕輕貼在一起,因為袖子挽起而暴露于空氣中的小手臂微微觸碰。他抖了一下,我與他十指緊扣。&ldo;柏林。&rdo;我說,&ldo;我跟江洛在一起了。&rdo;我想象了一下柏林聽到這句話會是怎樣的表情,大概會憤怒地對我發脾氣。突然間,就好像柏林真的站在了我面前一樣,我急着解釋道:&ldo;我很抱歉,但我們是真心相愛。&rdo;這句話聽起來似乎有些過分,我搶了他的愛人,又用這樣的話去傷害他。我用力地攥着江洛的手,就仿佛生怕他被人搶走。江洛開了口:&ldo;柏林,好久不見,我們很想你。&rdo;又是一陣沉默,有風吹過來,一隻蝴蝶落在了柏林的墓碑上面。蝴蝶撲扇了兩下它淡黃色的翅膀,然後就停下了動作,像是在認真等我們繼續說下去。&ldo;其實早就應該來的。&rdo;我說,&ldo;但怕你不高興,于是拖到了現在。我知道你會生我的氣,我跟你道歉,以後我會好好照顧江洛,也會好好照顧爸媽。現在我們住在一起,房子是租的,但已經在留意房源了,想今年年底前買套房子,畢竟一直租房子住也不是那麼回事兒。&rdo;我很尴尬,不知道還能說什麼。蝴蝶飛走了,大概是嫌我們的話題太過無聊。江洛接着說:&ldo;你剛走的時候,我真的有恨過你。&rdo;我看向他,他的臉被烈日灼得微紅,鼻尖滲出了汗珠。&ldo;一想到你在不停地抛下我,我就很痛苦。&rdo;他始終盯着柏林的墓碑,&ldo;但同時也還愛着你,每天都在想,我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直到後來,柏川哥給了我答案。&rdo;我很訝異,因為我跟江洛從來沒有讨論過這個問題。關于柏林,關于他跟柏林的這段悲劇感情,我們始終都是回避的。我們能一起面對很多事,卻唯獨無法面對這段過去。&ldo;因為我們從一開始就做錯了。&rdo;他有些哽咽,我想擡手去摟他的肩膀,可江洛始終不肯放開我的手,&ldo;如果當初我們也能像現在我跟柏川哥這樣的話,那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柏林,我們都太喜歡逃避了。&rdo;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卻可恥地想,正因為他們的逃避,我才能在今天擁有了江洛。我不敢再看柏林的照片,剛剛那極度令人不齒的念想,我想,他一定聽得到。&ldo;你走了,不過我現在過得更好了。&rdo;江洛擡起另一隻手擦了擦眼睛,&ldo;還是要謝謝你的,你沒帶走我,反而把更好的人推到了我的面前。&rdo;我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隻能扭頭看向旁邊茂密的樹叢。我聽見江洛說:&ldo;我很愛柏川哥,很抱歉,我的救世主其實是他。&rdo;從城南的公墓出來,我們又去了城北的公墓。江洛說,他的媽媽葬在那裡。江洛經常來看他媽媽,之前我也曾偷偷跟着他來過一次,隻不過那時,我們還沒敢正視自己的心。照例下車後去買花,他買了一束康乃馨,我買了一束紅玫瑰。&ldo;你要送我媽這個?&rdo;江洛瞪圓了眼睛。我笑而不語,摟着他往外走。江洛跟他媽媽長得很像,那個年輕女人的黑白照片都透出一股靈氣來,眉眼清秀,姑射神人。&ldo;我媽去世的時候不知道在想什麼。&rdo;他聲音裡帶着憂愁,&ldo;那時候我還不太懂情和愛,隻是覺得她為了我爸那樣的人遭受這樣的折磨很不值得,她精神出了狀況之後就很少會與我聊天了,直到去世後,收拾她的遺物的時候我才找到那本日記,是她徹底崩潰之前寫的。她怨恨自己有眼無珠,恨那個男人違背常倫……&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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