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風餐露宿,行了三日已上得條大路。途經一鎮,集市上買了匹馬,不緊不慢騎了幾天,已至榆牙,此處不算大邑,也可算聶國南北相接的要沖。
牽馬入城,葉晨又見這人間各态,孤身一人百感交集,朦朦恍如隔世。煙火人間,繁華錯落。就在這正街上,尋了間客棧,差小二買來兩身衣服。洗浴一番,腦後紮個鸠,修去些胡子,特意留了點兒胡渣,倒有幾分英氣,俨然而立之年的漢子。賀亦君香消玉殒,和葉晨武功不濟是有着直接關系的。如今的葉晨,練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勤奮,内外兼修,絲毫不再拖沓。
這客棧二兩銀子一晚,吃住全包,仿佛專為伺候葉晨這樣有銀子,又不懂過日子的人而存在一般。簡單用過晚飯,葉晨又在房中習練。街上二更梆過,葉晨即躺下休息,估計順道往南再行個幾日,也該到安城了。想到面對賀亦君的父母,心中愧疚不已,郁郁中已入夢鄉。夢中賀亦君在小木屋旁做飯,一派男耕女織、風和日麗的美景,不知自己手上拿了個什麼東西,黑呼呼的看不清,就這麼一分神,擡頭賀亦君已不見了,葉晨拼命的呼喊,周圍卻全無動靜,突然,手上東西落下,葉晨本能的去抓。
一覺醒來,很普通的一個夢,但夢中能見到亦君覺得好溫暖。葉晨躺在床上,聽着外面街市傳來的喧嚣,差不多該出發了。葉晨盥洗完畢,收拾了東西,下樓稍坐,小二上了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面,色香味俱全,葉晨不挑,這服務挺好,葉大爺一高興,賞點兒碎銀也是必然的事情。
昨天付的二兩銀子倒是挺值,葉晨吃完,取點碎銀放在桌上,正收拾東西要走,對面坐下一人,似是自言自語,但話中每一個個字,葉晨都聽得清清楚楚,“離地三尺有神明。”
葉晨摸不着頭腦,這人什麼情況?再仔細一看,自己太大意了,此人雖不是離生門裝束,但背着的刀與自己放桌上的刀擋紋飾一樣,刀柄上的纏繩相同之處尤其明顯,而放在桌上的刀,正是從二十裡鋪追殺自己的瘦子那裡得來的。還好自己剛才沒開腔,想通此節,葉晨不慌不忙,指指自己的脖子,比劃了兩下,示意自己不能說話,伸手到袋中摸了半天,拿出個小木牌,那人看了一眼,轉身走了。葉晨本以為蒙混失敗免不了一戰,這事兒居然就過去了,看來以後和這個幫那個派打交道要多學些道上的規矩了。
收拾好東西,葉晨已經小心翼翼起來,牽了馬離開客棧,順道逛了榆牙的街市,買了點兒幹糧,到城門向商販問了路徑,自榆牙南出,此處已算深入聶國,沿途多有鎮甸,前往安城已用不了十來天。
順着大道,馳出幾裡,沿途山林茂密,這春暖花開的時節,處處生機盎然。又走了幾裡,道路漸窄,風景已不似先前那般入目,葉晨稍稍加快馬速,回憶着早間客棧所遇之人。那人隻說了句“離地三尺有神明”,這句話并不是什麼對子,要如何答話呢。正思量間,聽得近處一聲風響,坐騎嘶鳴一聲,因為慣性,葉晨已向前躍在兩丈開外。
好一個絆馬索,還好剛才并非乘馬狂奔。葉晨半轉身看着林邊,奔出來的四人,手上都拿着家夥,上來就把葉晨圍了,又是離生門,還是那句話,陰魂不散!
葉晨環顧了一圈,其中一個正是客棧對号的,林邊又出來一人,披個黑錦披風,自然是這四人的領頭的了,緩緩走來,“這都沒摔到,應該有兩下子,你身上那把刀哪裡來的,不說就要吃些苦頭了。”
葉晨不答,冷冷問了句“幾位是離生門的吧。”
“既然知道,就乖乖的說了,或許還能活命。”
确定了幾人的身份,葉晨哪裡還肯啰嗦,進步閃身左手按正面那人刀背,一掌擊出。見葉晨動手,另外幾個都攻了上來,領頭那個也不含糊,抽刀加入戰團。
僅幾合下來,高下已現,先前圍住葉晨的四人兵刃盡失,其中兩人已被葉晨所傷,退在一旁,隻有那領頭的還在纏鬥,葉晨每攻一招他就退一截。披風男越鬥越狼狽,幹脆奪馬就逃。葉晨把刀在手上一掂,運勁投去,馬剛跑起,那領頭的就被飛刃自後心穿胸而死,跌下馬來,腳還挂在馬镫裡拖行了一截。葉晨轉身好氣,另外四人已騎着馬往南逃遠,好似這裡發生的事,是葉晨主動找他們的麻煩一般。葉晨隻好牽回馬繼續趕路,走的也不快,這離生門古怪多多,雖然逃掉的四人武功一般,還是謹慎些才好。
葉晨行了七八天,再沒遇上啥稀奇事,這一日到了瞻馬城。葉晨依舊尋個上好的客棧住下,喚來店家一打聽,此城也可算是聶國重鎮,本想多問些,那店家老咳嗽,隻好作罷。
為防止再惹麻煩,瘦子那把刀出榆牙後就用麻布包了。葉晨撿個臨街的桌子坐着,要來一壺茶,天色将晚,街市上熙熙攘攘、魚龍混雜,各色江湖人士也不少見。
沒坐多時,門口進來五人,都背着兵刃,其中兩人的刀柄紋飾葉晨已十分熟悉,刀柄的纏繩更是化成灰都認得。五人就在鄰桌坐定,葉晨聲音不大不小的說了句“離地三尺有神明”。四人中一人喝完了茶水,起身離去,空出桌子一方。葉晨靜靜聽着,伴随着店家的咳嗽,旁邊桌子一人則說了句“生若逢時五魁星。”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内容!
接下來怎麼對,葉晨也不知道,為了不至立即穿幫,葉晨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後解開了裹刀的麻布,故意露出刀柄。桌上年長的一位正對着葉晨這邊,取個空杯倒了茶水,推到桌子空着的一方“既是同宗,何不一起将就将就。”店家又在櫃台後咳嗽,怎麼這些人做事這麼見不得光,都得有聲音遮掩才肯說話。幸運的是,這号應該是接上了。
葉晨過去坐下,擡起茶“請”了一個,喝掉半杯又拿茶壺倒上。不見葉晨說話,坐在左手的漢子問“不知這位兄弟頭頂哪炷香,腳踩哪個字?”
不會又對暗号吧,葉晨主要是想學點道上的路數,怎麼這麼麻煩,“在下剛從恒國來。”葉晨已暗運内力,隻要有人說破,立即就要先發制人。
左手的漢子又問“恒國!可曾有些風聲?”葉晨又喝口茶,搖搖頭,天知道你說的是什麼風聲啊。
右手坐着書生打扮的中年人開口道:“我等乃是冉門青狼堂下,不知可否引薦聶門堂主,我等也好共為宗上出力。”
左一個堂,右一個門,葉晨頭大,想起林間胖子曾提到‘闵堂主’,自己可是藝校出身,不如先演個離生門的角色。遂拉個苦臉,“一個月前,我家闵堂主帶領我等追趕幾個恒國的對頭,在二十裡鋪一番血戰,和個對頭一起跌下山崖,至今生死不明,在下和幾個同伴追到榆牙失了對頭蹤迹,于是分散行事,相約在此碰頭,今日也才剛到,卻未見衆人,幾位若不嫌棄,今天就由在下做個東家。”
葉晨說完喚來小二要了幾個招牌菜,右手的書生客氣兩句接道:“不知兄弟現列幾座,怎麼稱呼?”
葉晨于林中曾聽胖子罵瘦子之名,打個哈哈“在下羅根。”摸出瘦子身上得來的木牌放在桌上。
對面老者開口道:“老夫邱尋懋,堂中二座長老,看羅兄弟武功不弱,怎麼隻做個行者,若聶門中過得不快活,我冉門到是求賢若渴。”葉晨支吾應着,好在這客棧菜燒得好,酒也勁道,岔開話題不難。過了一會兒,先前離開的那位也回來一起吃喝。六人直吃至天黑,除了邱尋懋好些,衆人都明顯醉了。葉晨說話成了大舌頭,醉意當然有幾分真,關鍵是戲演得好。
如此情勢,身份顯然還沒被撞破,反而探得了許多道上的料。彙了席間幾人說辭,葉晨對離生門了解又深了一截。離生門在各國都設有門堂,雖然邪氣,卻難掩天龍陸大派的氣勢。聶國的就稱聶門,冉國的就稱冉門。各門下又設有堂,堂上話事的自然是堂主,長老次之。長老再以座次排位,一座最尊,長老之下就是行者、門徒。今日一起吃喝的五人中,邱尋懋列座最高,是二座長老,那書生是三座長老,另外三位應該都是行者,這批人是離生門總壇下令,各門往聶國幫手做事的,邱尋懋隻算前鋒,後隊有多少人就不易打聽。先前路上遇到的五人,被自己幹掉的應該是個行者,另外四個逃掉的,充其量也就是門徒了。
雖不知離生門此次大動幹戈所為何事,但凡接了王為遠的買賣,抑或與西來寺、葉崇找麻煩,都是自己的敵人。葉晨當然記得初會錢紅玉之時,離生門就被搬出來壓陣的事。葉晨打算再探些消息就結果這幾人,除了姓邱的需要認真對待,另外四個隻要不是一起上,應該不會太費功夫。幾人喝得盡興,都住了下來,遇上這些主,客棧可算是生意興隆。
入夜,葉晨和衣躺着,月光皎潔,斜照入窗,不用掌燈,窗口都亮堂堂一片。葉晨一邊分析酒桌上得來的訊息,一邊想着如何繼續與冉門這幾位周旋。突然聽得樓口店家咳嗽,店家幾時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樓口的!
葉晨凝神再聽,分明是往自己這邊走來,輕功絕對高出自己太多!葉晨輕輕抽刀放在床上,刀鞘則放到窗戶邊照着,若是找麻煩的,需有準備。人影停在門口,憑這身手,顯然不會是什麼黑店、打劫之類。葉晨心道:‘随機應變吧,大不了,老子騎馬一路跑到威武城去,安全了再去安城,魏翔那邊,看來隻能讓他再等等了。’
還好行李都在床上。葉晨隐見門縫裡伸進個什麼東西,門闩向上一擡,門居然就開了。那店家一步步穩穩的走進來,關門坐在桌旁,“姓羅的,赤鹫堂跑老子黑虎堂地面上幹什麼來啦。”
葉晨屏吸不答,對方又道:“要是有事,明天叫闵四走正門,若是敢在榆牙、瞻馬做買賣,莫怪老子翻臉。”
葉晨握緊兵刃,若店家近身就攻他個措手不及。葉晨始終不開腔,店家坐了一會兒,咳了幾聲又到,“恒國上萬兩銀子的買賣都讓你們接了,我們堂主不搶買賣,還借你們許多好藥,别蹬鼻子上臉。”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好玩的你+番外 超神學院之越吐越強 假想情人+番外 飓風戰魂之毀滅與創造的雙生子 他身之欲+番外 前任進化論 玩家她真不想萬人迷 直男協議 穿越大唐之我會魔法 神豪:綁定系統後凡姐轟動九州了 秦三見 天外非仙 羅曼蒂克中毒 鐵血天龍湖山尋寶記 盛寵世子妃 去挖男朋友的墳 花好月緣+番外 公主泡泡龍(CMFU學園系列) 别動,這個童養媳不好惹 冒牌男友+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