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國光如釋重負,笑道:&ldo;謝謝。&rdo;耿小傑道:&ldo;哪裡話,别客氣。&rdo;謝國光告辭了,耿小傑收拾東西,背着筆記本包離開工房,聽見走廊拐角有人問:&ldo;大光,他和教官是一對?&rdo;謝國光的聲音:&ldo;應該是,問對人了,他說會收,有心意就成,走,咱們想想送什麼。&rdo;耿小傑腦子裡嗡的一聲響。是一對是一對,他和教官是一對?這些特種兵眼睛很亮啊?!話說部隊裡同性關系已經默認了麼?他們一定見過很多&ldo;一對一對&rdo;的關系,但他們不是才見過一面麼?怎會懷疑到自己和陸飛虎身上的?!耿小傑的腦補立即被填充了無數新的具有價值的可靠信息,難道就這麼明顯?他隻是在單戀啊!他們居然會覺得陸飛虎和自己很暧昧?這些特種兵的腦子裡都在想什麼?放假沒地方去,耿小傑便在宿舍裡看書,接駁上中央工房的文獻庫,浩如煙海的資料幾乎看花了眼,胡博士走時特别給他抄了通行口令,裡面也有不少知識文獻,居然還有少量小說。小說都是關于部隊官兵生活的,曆年得獎的宣揚軍人道德與思想的長篇。雖然主旋律與内涵耿小傑都不太感興趣,然而這些小說都是建國至今實打實的作家著就,在情節,人物塑造以及文筆上頗有長處,枯燥的開頭撐過以後,耿小傑漸漸沉浸下去了。發現戰友情寫得還十分感人。耿小傑邊看邊唏噓,如果自己也是戰鬥兵或偵察兵就好了,如今隻是一名技工,就算戰争年代也沒法和陸飛虎沖鋒陷陣。一直看到晚上,叮咚,陸飛虎的郵件圖标亮,耿小傑才發現天已全黑,伸了個懶腰,點開郵件。飛虎:【怎麼沒下來食堂吃飯?】蝸牛:【馬上,看書看得忘記時間了。】陸飛虎在宿舍樓下等耿小傑,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食堂,食堂裡一反常态地吵吵鬧鬧,兵們明天就要走了,全在喝酒喧嘩。陸飛虎一進去,刹那鴉雀無聲。耿小傑心想這威懾力也太彪悍了點。&ldo;教官來喝。&rdo;謝國光酒意上臉,壯着膽子道。陸飛虎随口道:&ldo;不了,你們玩吧,注意按時回宿舍休息。&rdo;謝國光正要再說點什麼,身邊大兵手肘碰了碰他,示意耿小傑也在,别打擾人家,謝國光便不吭聲了。耿小傑和陸飛虎在食堂角落坐下,赫然發現陸飛虎一來,遠處特種兵們竟是鬧不起來了。耿小傑隻覺得非常不好意思,說:&ldo;要不咱們到外面去吃。&rdo;陸飛虎唔了聲。耿小傑起身出食堂,陸飛虎買了點吃的,用幾個飯盒裝上出來,十一月中旬,星河燦爛,冬季星空橫亘于夜空,說不出的浪漫。陸飛虎開了瓶啤酒,兩人在禮堂外的台階上坐下,耿小傑分了筷子,筷子一對,耿小傑腦子裡又開始回響今天别人說的&ldo;他倆是一對是一對是一對&rdo;……彼此借着禮堂的大門口燈光,開始吃晚飯,花生黃瓜拼鹵豬耳朵一盒,切牛肉拼炒回鍋肉一盒,蒸火腿拼紅焖魚塊一盒,兩份米飯,一瓶酒,一瓶鮮橙多,兩個杯。陸飛虎:&ldo;沒休假?&rdo;耿小傑給陸飛虎斟酒:&ldo;沒地方去。&rdo;陸飛虎:&ldo;怎麼不找你的同事去麗江玩。&rdo;耿小傑讪讪道:&ldo;一個人沒意思,不合群。&rdo;陸飛虎點了點頭,又問:&ldo;看的什麼書,吃吧。&rdo;耿小傑一向不挑食,有飯管飽,邊扒飯邊飯粒四飛,斷斷續續地說了點劇情,陸飛虎的表情看不出有興趣,也看不出無聊,耿小傑巴拉巴拉說了半天,把飯吃完。陸飛虎:&ldo;後來呢?&rdo;耿小傑:&ldo;後來沒看完,你就叫我下來吃飯了,回頭給你自己看?&rdo;陸飛虎:&ldo;可以,郵箱裡發過來吧。&rdo;耿小傑點頭,又道:&ldo;你最近放假嗎,飛虎哥。&rdo;陸飛虎:&ldo;問這個做什麼?&rdo;耿小傑道:&ldo;放假的話去麗江玩?&rdo;陸飛虎沒回答,片刻後耿小傑又道:&ldo;你帶的兵明天就走了嗎。&rdo;陸飛虎:&ldo;唔。&rdo;耿小傑撓了撓頭,有點困惑,覺得陸飛虎應該會放幾天假才對,剛帶完一隊兵,不過估計要值班,整個兵營裡都在休假,空空蕩蕩的,這個兵營的編制一直很奇怪。陸飛虎管的人是獨立的,兵營中劃分出兩個營區,他管三個連,手下包括後勤有五百多個人,但不直接統帥,各有連長負責。這營編制歸封閉兵營裡的團級管轄,團級辦事處則與陸飛虎的辦公室同在一個辦公樓裡,有政委,有團長,這些人耿小傑較少見到,偶爾碰面了會打個招呼。陸飛虎除了培訓手下的兵,還負責整個工房的運作,似乎獨立于這個團編制中,很少有人朝他傳遞上級命令。三不五時,成都軍區還會送人過來訓練,前段時間西營區裡陸飛虎的兵就與成都軍區交換,五百人全走了,換了一百名新的特種兵過來,現在特種兵們培訓完,明天也走了。東營區的人則一切照舊,和陸飛虎率領的部隊沒有交集。一時間整個西營區空空蕩蕩,小貓都沒一隻。剛想到這事,腳邊就來了隻小黃貓。&ldo;喵嗚。&rdo;小黃貓看着陸飛虎,擡起爪子撓了撓,前腳扒在陸飛虎軍靴上,後腳直起來,亮晶晶的雙眼讨好地,期待地看着他。耿小傑:&ldo;咦?哪兒來的?&rdo;陸飛虎:&ldo;團長家的,别亂給它吃東西,太小會拉肚子。&rdo;耿小傑:&ldo;吃個紅焖魚可以麼,不吃外面的油。&rdo;耿小傑小心地用筷子掰開魚,去了外面那層油膩的,夾着魚肉。小黃貓見對陸飛虎賣萌無效,于是轉過去扒耿小傑。小黃貓:&ldo;喵嗚‐‐&rdo;耿小傑給它一塊魚,小黃貓迅速銜走,到一邊去吃了。耿小傑:&ldo;怎麼過來的?很遠啊。&rdo;陸飛虎:&ldo;從東營區欄杆鑽進來的。&rdo;說着掏出鑰匙,解下其中一把,交給耿小傑,吩咐道:&ldo;吃完你去開鐵門,把它送去團長家,家屬院402。&rdo;耿小傑接過鑰匙,打算現在就去,快去快回的話陸飛虎還沒吃完,還能多相處一會聊聊天,否則等陸飛虎吃過飯就又分開了。&ldo;我吃飽了,現在去吧。&rdo;耿小傑過去提着小黃貓脖頸後,小黃貓四腳懸空亂抓亂撓,耿小傑反手把它放在外套背後的兜帽裡,小黃貓扒着兜帽邊緣探出頭,炯炯有神地看着陸飛虎,說:&ldo;喵。&rdo;耿小傑雙手揣在衣兜裡倒退着走,笑道:&ldo;飛虎哥,你待會……&rdo;&ldo;對了,耿小傑……&rdo;陸飛虎說:&ldo;什麼?&rdo;耿小傑站得遠遠的:&ldo;什麼?&rdo;陸飛虎:&ldo;你先說。&rdo;耿小傑:&ldo;我忘了,你先說。&rdo;陸飛虎蹙眉,似乎有點迷茫,而後道:&ldo;哥明天要去長春,參加全國特種部隊的教官比賽,去八天。&rdo;耿小傑難以置信道:&ldo;啊?&rdo;耿小傑倏然間有種難以言喻的失望,陸飛虎要去比賽?怎不早說?還以為假期能天天和他一起吃飯,陸飛虎去了長春,自己不就白留在這裡了,還不如去市區找個網吧上網。耿小傑心念一動,陸飛虎便察覺到,不悅道:&ldo;又怎麼了?&rdo;耿小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心裡說不出的失落,答道:&ldo;哦,八天嗎?&rdo;陸飛虎:&ldo;是的。&rdo;&ldo;嗯。&rdo;耿小傑不置評價,随口道:&ldo;我去還貓。&rdo;說着轉身走了。陸飛虎道:&ldo;等等,耿小傑!&rdo;巨大的失落感籠罩了耿小傑,耿小傑像個承諾的東西沒得到的小孩,一下就失望透頂,穿過營房區離開。家屬院裡亮着燈光,兜帽裡的小貓怯怯出聲:&ldo;喵。&rdo;耿小傑無精打采地站了一會,忽然就很讨厭自己,陸飛虎剛剛應該是打算問自己喜歡什麼東西,打算給他捎點。唉,陸飛虎對他還是很好,是自己太得寸進尺了。況且他也隻是去八天而已,回來不還有兩天麼……耿小傑轉身到中營門旁去張望,陸飛虎還坐在禮堂門口的台階上喝酒。耿小傑試着說服自己,又想開了些,腦補帝平時的功夫不是白練的,留在宿舍看書吧,接下來兩天,怎麼去找陸飛虎度過這個假期,得好好計劃……家屬院門口傳達室有衛兵在執勤,耿小傑道:&ldo;飛虎哥讓我來還貓,是團長家的嗎?&rdo;衛兵道:&ldo;哦是這隻啊,團長不想要了,扔了吧。&rdo;耿小傑提着小黃貓,發現它髒兮兮的,說:&ldo;不好吧,怎麼能扔了啊,都快入冬了,餓死多可憐。&rdo;衛兵說:&ldo;你能養?喲,就是這小公貓,确實怪可憐的。能找陸飛虎少校協調解決一下不?&rdo;耿小傑道:&ldo;我去問問吧,我宿舍裡也不讓養動物。&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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