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小傑點了點頭,說:&ldo;那就好。&rdo;白上校道:&ldo;說說你吧,你要辭職了?現在由我負責你的審核。我想先聽聽你的理由。&rdo;耿小傑說:&ldo;我想……去過點自己的生活,就這樣。&rdo;白上校說:&ldo;和誰一起?自己一個人?&rdo;耿小傑不知該不該回答,白上校道:&ldo;飛虎今年秋天也要退役了,你和飛虎想出去生活,對吧。&rdo;耿小傑點頭道:&ldo;是的。&rdo;白上校沉吟片刻後道:&ldo;談戀愛挺美好的,但是報告書上不能這麼寫,我想想,你就說想去再進修吧。&rdo;耿小傑笑道:&ldo;謝謝。&rdo;白上校說:&ldo;你們都想好了嗎?離開工房以後,你的工齡就沒有了,國家不再提供社保和醫保,所有津貼也都取消……&rdo;耿小傑說:&ldo;沒關系,我相信我們能養活自己的。&rdo;白上校笑了笑,說:&ldo;我可不太看好飛虎那小子。&rdo;耿小傑:&ldo;為什麼?&rdo;白上校說:&ldo;沒什麼,你可得好好給他管錢,飛虎花錢一直大手大腳慣了。&rdo;耿小傑說:&ldo;我……會的。他把卡給我了。&rdo;白上校嗯了聲,說:&ldo;你可能還需要在工房裡呆幾個月,請盡力帶好新人。&rdo;耿小傑點了點頭,白上校打開陸飛虎的電腦,桌面上依舊是兩人親昵的那張手機照,耿小傑又道:&ldo;我的電腦可以帶走嗎?&rdo;白上校答:&ldo;交給機房,幫你格式化以後可以。&rdo;耿小傑又問:&ldo;飛虎哥什麼時候能回來。&rdo;白上校道:&ldo;可能你等不到他回來就要走了,接下來的時間裡他也很忙。你可以在麗江先找地方住下等他。&rdo;耿小傑微有點失望,點了點頭,養傷說不定要很久,還是别追問了。白上校笑道:&ldo;這雖然是個好消息,但我還有個好消息,說不定能彌補。&rdo;耿小傑:&ldo;什麼?&rdo;白上校:&ldo;這次的事情,國家會給他記功,頒一枚勳章,同時也有不少獎金。&rdo;耿小傑哦了聲,對錢沒太大概念,白上校道:&ldo;你不高興?胡博士應該也會給你申請一筆錢,感謝你這次替他去冒險。&rdo;耿小傑道:&ldo;有錢挺好……但我想到飛虎哥他受傷,就……哎。&rdo;白上校笑道:&ldo;當兵的人就是在槍林彈雨,地雷陣裡滾過來的,别看現在和平年代,還是得有覺悟。以前飛虎和我們的老班長一起去新疆執行邊境任務,也吃過子彈。許多事情要看開點,傷痕是男子漢的勳章。&rdo;耿小傑聽得心痛,點頭道:&ldo;好的,我明白了。&rdo;白上校道:&ldo;好好過小日子吧,以後就不用冒險了,有緣再會。你需要開始走流程了,去隔壁會議室裡,最後如果沒有大問題,我會給你簽字,&rdo;當天下午,耿小傑的審核結束,他走出行政大樓,春天來了,整個營區裡開滿了花。一周後工房的新人前來報道,他們都是剛畢業半年後的新技師,在成都軍區經過為期半年的軍工培訓,合格後才調到胡博士的工房裡來進行武器研發。耿小傑負責帶一個小組五個人,幾乎與他們同吃同住,馬上就要走了,得盡心盡責把自己最後的工作完成。胡博士沒有提耿小傑那次驚險的任務,耿小傑也沒有多問,暖春三月,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裡。新人比起實習生那是可愛多了,都很遵守紀律,也不會三不五時給耿小傑整一堆爛攤子讓他收拾,耿小傑吃飽就幹活,晚上回來困了就睡。春天是個動情的季節,每天睡前,他都會趴在床上想很久陸飛虎。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他們已經兩個多月沒見過面了。他還好嗎?在醫院裡都做些什麼?有沒有人去看他?陸飛虎的過去對耿小傑來說是個空白,他對他從前的事知道得很少,但他的戰友應該基本都在成都軍區吧。異地分隔好幾個月,他還喜歡我不。耿小傑又隐隐有點擔心,萬一他感情淡了怎麼辦呢,雖然明知不會,卻控制不住自己,總會去多想。四月份,天氣轉暖,麗江四季如春,初夏時陽光晴好,夜晚繁星燦爛。耿小傑想陸飛虎想得發瘋,已經開始計劃清明假期偷偷跑去成都解放軍附屬醫院看他了,然而他連陸飛虎在哪家醫院,地址什麼地方,幾号病房都不知道。&ldo;叮咚&rdo;‐‐郵件聲響。耿小傑趴在工作台上點開電腦。飛虎:【幺兒。】耿小傑:&ldo;!!!!&rdo;飛虎:【幺兒在不在?回個話,哥想死你了。】蝸牛:【在!我在啊!飛虎哥你回來了?能上網了?我想死你了!】飛虎:【呵呵沒有,還在醫院養傷,偷上一會網,找到能接入内網的電腦了。】蝸牛:【你還好嗎?腳痛不痛?做手術了嗎?】飛虎:【哥先問你,幺兒最近按時吃飯睡覺了嗎?】蝸牛:【有,你呢?在醫院吃的好嗎?我想清明假去看你,行嗎?我快瘋啦!】飛虎:【不要來,這裡不讓外人探病。你五月三号離職?審核完了?】蝸牛:【對,沒有,最近正忙着帶新人,你呢?什麼時候回來?】飛虎:【哥要五月二十才出院,趕不上了,你這樣,拿着哥的卡去取錢,在麗江租個房子,昆明也行,先租半年,自己在家裡呆着,不用找工作,也别亂跑。你現在決定,想在哪裡生活?】蝸牛:【我還沒想好。】飛虎:【先随便定個地方,快點,哥這邊不讓上網,會被發現。】蝸牛:【那先昆明吧,你覺得呢?】飛虎:【都行,退伍日是七月十八号,哥是又一個月過去,五月初放假,耿小傑卻依舊留在工房幹活。這幾天他每天隻睡四小時,大部分時間就在工房裡睡了,手頭的工作堆成山,要總結三年來他的所有設計,歸檔。再把一切其他人用得着的資料分門别類,輸入中央資料庫。五月三号中午,空曠的工房裡下班鈴響,終于全部做完了!耿小傑把最後一份文件夾合上,點清楚頁碼,在文件夾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倒在椅上,深吸一口氣開始大叫。&ldo;啊啊啊啊啊‐‐&rdo;耿小傑猛地大叫。工房裡空空蕩蕩,隻有他自己。要告别這裡了,技師們都放假回家,耿小傑看着熟悉的工房,又有點難以言喻的失落,以後不會再回來了吧,離職後連營區都不讓進了。還不能拍照留念,耿小傑努力地到處看,想把這段回憶永遠記在心裡。這個工房是他走出社會後的第一個避風港,第一份證明自己的人生價值的所在地,雖然和同事關系一般,但起碼耿小傑從學生時代中走出來,終于覺得自己是個有用的人,不再是書呆子了。胡博士是個很嚴肅認真,且對學生們負責的導師,隻要弟子們願意學,他就願意手把手地教,從來不嫌誰笨,也很少發火。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在社會上碰上這麼好的老師了。耿小傑抱着文件夾,放在資料桌上,又坐了會,點了根煙,看他的工作台,牆上的圖表和計劃,看中央講台,看電腦。他收起筆記本,背着走出工房,五月豔陽無處不在,灑滿營區的每一個角落。初夏和風習習,他抽着煙,走過載滿他回憶的籃球場,大操場,行政樓,會堂,進了機房。&ldo;全部硬盤格式化。&rdo;耿小傑說:&ldo;麻煩了,還有手機,屏保給我留着吧……&rdo;&ldo;u盤有嗎。&rdo;機房人員看也不看道:&ldo;人物照片?可以。&rdo;耿小傑把所有電子設備拿出來,機房人員對照表格,記錄單子,說:&ldo;一路走好。&rdo;耿小傑笑道:&ldo;你也加油。&rdo;進度條達到100,所有存在電腦裡的回憶都歸零,包括他和陸飛虎的通信。耿小傑收好所有電子設備出來,去結算薪水與獎金。财務處負責人道:&ldo;這是你今年的工資,胡老師特别為你争取了一筆季度獎金。&rdo;耿小傑看單子,赫然發現居然有十萬元!&ldo;老師呢?&rdo;耿小傑道:&lso;我要去謝謝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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