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觸的刹那,喻霁的手腳都不受控制了,軟綿綿地貼着床單,想撐起來,使不出力氣。&ldo;喻霁,&rdo;溫常世聲音響起來,他沒生氣,嗓音低沉,氣息很穩,貼着喻霁耳朵問他,&ldo;你這算誰抱誰。&rdo;喻霁的來電鈴聲打破了尴尬。他的手機在不遠處的木茶幾上震動着,喻霁聽見屬于邵英祿的特定鈴音,立刻從溫常世身上爬起來,跑過去拿手機。邵英祿不知有什麼事,淩晨一點還打電話。&ldo;你别說話,&rdo;喻霁拿起電話,又回頭叮囑溫常世,&ldo;是我爸。&rdo;看到溫常世點頭,喻霁才接起電話。邵英祿一待電話接通,便興緻高昂地問喻霁:&ldo;兒子,方便接電話嗎!&rdo;邵英祿嗓門很大,一聽就是酒喝高了。喻霁看了從他床上坐起來的溫常世一眼,才說:&ldo;方便啊,我自己在房裡呢。&rdo;&ldo;哦,沒和白露一起啊?&rdo;邵英祿大着舌頭問。&ldo;沒有,爸你喝多了?&rdo;喻霁駕輕就熟地應付着他爸,半真半假抱怨,&ldo;幹嘛這麼晚找我啊,我都快睡着了。&rdo;&ldo;這不是記挂着你和白露嘛,&rdo;邵英祿笑了幾聲,&ldo;對了,白露喜歡玫瑰花嗎?&rdo;喻霁想到玫瑰就來氣,不太耐煩地說:&ldo;一般吧,現在誰還送玫瑰花。&rdo;&ldo;是嗎?&rdo;邵英祿聲音稍冷了一點,道,&ldo;爸爸也不見你送别的禮物給白露啊,女朋友要好好哄的,你懂不懂?&rdo;喻霁張了張嘴,剛說了個&ldo;我&rdo;,邵英祿又說:&ldo;對了,你外公這幾天好了不少,就是總說想你,等你從茂市回來,想不想再去他那兒轉轉?&rdo;沉默了幾秒,喻霁不再跟他爸争辯了,隻說:&ldo;嗯,好的。&rdo;又聽邵英祿上了二十分鐘的追求女孩私教課程,喻霁才挂了電話。他把手機放回茶幾上,見溫常世正坐在不遠處靜靜看着他,便說:&ldo;你看我做什麼。&rdo;&ldo;令尊聲音挺大的。&rdo;溫常世指了指喻霁的手機,道。喻霁臉熱了熱,知道是邵英祿說話都被溫常世聽到了,就沒接話,隻說:&ldo;他一廂情願,又辦party又送花。等我們回了茂市,我要跟白露說清楚的。&rdo;再被邵英祿這麼推波助瀾下去,朱白露真要誤會喻霁是在追她。&ldo;說清楚?&rdo;溫常世貌若随意道,&ldo;你不喜歡她?&rdo;喻霁坐在沙發邊緣的扶手上,低頭看着自己鞋尖,過了一會兒,才說:&ldo;不是那種喜歡。再說就算喜歡,也不能害她。&rdo;喻霁自身難保,現在還拖了個溫常世,沒心情也沒能力談戀愛。&ldo;你跟她說清楚了,你外公怎麼辦?&rdo;溫常世站起來,走到喻霁面前,看着他的的眼睛,問他。喻霁愣了愣,沒想到溫常世還會關心這種事,他張了張嘴,如實說:&ldo;我不知道。&rdo;溫常世也是對的。喻霁沒有追朱白露,不能讓邵英祿滿意,邵英祿自然會懲罰他,但要喻霁昧着良心去讨朱白露歡心,去騙一個無辜的女孩子,他做不到。&ldo;他也不能真的怎麼樣,最多就是不讓我去看外公了,&rdo;喻霁低着頭說,&ldo;我跟他多撒撒嬌,興許過一陣子就好了。&rdo;&ldo;是嗎?&rdo;溫常世平直地問。喻霁依舊低着頭,心說溫常世大概是在心裡看不起自己吧。溫常世失憶前手眼通天,失憶後也依然很強硬,說一不二,覺得他無能也是正常的。&ldo;我很是沒用,&rdo;到了末了,喻霁承認,&ldo;我知道。&rdo;他看似在家裡受盡寵愛,其實連自由都是奢侈。喻霁二十多歲了,隻能劃邵英祿給的信用卡,不能出宜市,不能在任何地方找工作,連護照都在邵英祿手裡。無論怎麼想跑,隻要邵英祿提一嘴&ldo;你外公&rdo;,喻霁就必須乖乖收聲。喻霁像一隻被邵英祿剪了翎羽的觀賞鳥,在幾百平方公裡的金籠子裡錦衣玉食。被剪去的羽毛挂在籠上,作裝飾用,提醒着喻霁,要小心腳下,别走太遠,不然,挂在華貴珠寶之間的東西,一定能讓喻霁看見就痛。&ldo;不算太差。&rdo;溫常世突然說。喻霁訝異地擡眼去看溫常世,他第一次發現溫常世還存在一點社交禮貌。喻霁想了想,忽然忍不住問他:&ldo;如果你以後恢複健康了,願不願意幫幫我?&rdo;其實喻霁應該找更恰當的場合,更适合的措辭來提出這樣的要求。或者攜恩求報,或者以情動人,都比這麼幹巴巴地提問好。把姿态放得這麼低,看上去太過軟弱,還缺少切合實際的交換條件,溫常世八成不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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