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承讓了。”
四皇子将最後顆棋子放下,低垂眉眼。
皇帝敞懷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連連贊歎:“你啊你,就是太謙卑,這麼多年來委屈你了,孩子。”
四皇子沉默不語,而後笑着否認沒有委屈一事。
能坐上龍椅的人自然個個老練圓滑,心細如發,皇帝敏銳捕捉到面前之人微紅的眼眶,心下頓覺愧疚。
皇帝長長歎了一口氣。
四皇子擡眼,眼底隐藏着點點擔憂:“父皇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見他這般問道,皇帝這才袒露真心,說出内心的憂患:“如今朝堂動蕩不安,朕心有餘而力不足,孩子可願替父皇分擔些許?”
皇帝嚴苛的目光探過來,不放過面前之人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
四皇子沉默良久,突然雙膝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響亮的頭。
“孩兒不孝,願父皇收回成命。”
皇帝臉上沒有波動,問了一句緣何。
“父皇,孩兒本就無意于皇位,也不想卷入朝堂紛争,對于孩兒而言,這是一種束縛與禁锢。”
“若是可能,孩子願意做普通百姓,粗茶淡飯悠閑一生。”
四皇子擡起頭,一臉決然與悲怆,又彎腰磕了兩個響亮的頭,從喉嚨裡哽咽着擠出聲音。
“孩兒不孝,願父皇原諒。”
皇帝眼裡滑過一絲滿意,言語裡卻是斥責:“胡鬧!你身為皇子,必須承擔起皇子的義務,男子漢志在天下,怎能如此沒有骨氣!”
至高無上的帝王寶座,象征着唯一的權位與至尊,天下之主的身份和榮耀,沒有人不肖想,沒有人不惦記。
本以為誘惑足夠大了,四皇子也該順水推舟接下任務,哪曾想他脾氣倔強,什麼也不說,隻是将額頭磕得砰砰響,用行動來表示反抗。
見他态度堅決,皇帝開始慌了,但很快冷靜下來。
“若是太子繼位,其後果可想而知,你倒是無所謂,但是你那小伴讀恐怕要遭殃……”
這個孩子一向閑雲野鶴,什麼也不在乎,那晚卻為了那小伴讀,拼了命的求情,小心翼翼憐香惜玉的模樣令人咂舌。
皇帝摩挲着棋子陷入沉思,不過也好,有弱點才好拿捏。
果然,跪伏之人背脊一僵,就這個姿勢僵持了許久,皇帝也不催促,耐心的等待着他想要的回複。
“…臣,領命。”
那聲音嘶啞,像是不甘心,又像是迫不得已。
皇帝終于滿意一笑,起身将四皇子扶起來,拉着交流了好一會兒心事,直到宵禁才放人離開。
此後,皇帝經常傳召四皇子入宮,外界還以為父子倆隻是下棋切磋棋藝,直到某天皇帝授予他一個不大不小的官職。
四皇子算是真正走進了朝堂,其見解獨到驚人一針見血,引得皇帝龍心大悅,暗中将更多的權力交替到他的手中。
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朝堂上瞬間風起雲湧,大臣們紛紛揣測聖意,唯恐站錯隊,一些立場本就不堅定的大臣轉頭就向四皇子示好送禮。
對于那些禮物,四皇子也來者不拒,挑挑揀揀,金銀珠寶就放倉庫裡,美食補品則全投喂給了他的小伴讀。
身為小伴讀的宋九也跟着沾了光,搬到了更大更奢華的宮殿,嘗了好多美食。
宋九感覺自己胖了一圈。
他搖頭,再一次拒絕了殿下的投喂,捏着自己軟軟的腮幫子,委屈哭訴:“我不吃了,你看我都胖了。”
“胖點好,這樣才健康。”
四皇子寵溺的笑了,将人兒撈進懷裡掂量掂量,盯着白皙的脖頸。
眸色暗沉。
若不是顧忌小九頭上的傷口,他早就把人拐走吃幹抹淨了,哪裡還會像現在這般隐忍得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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