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天空已經逐漸呈現魚肚白的顔色,在夜裡呈現墨藍色的海水也朝着淺藍色過渡,馬上就要天亮了。再一次襲來的飓風把天空分成了兩半,天的确快亮了,但那是在他們咫尺之遙的地方,樓船所在的海域,海水和天色仍舊濃得如同墨汁,天色陰沉,一邊是仙境,一邊是深淵。就好像,他們無法掙脫現在困境,隻能陷落深淵之中。
無形的絕望籠罩人心,一直在努力抵抗的士兵忍不住陷入失落狀态中,心神一松懈,就落入海妖哀傷的歌聲之中。
“滋啦”一道極為刺耳的聲音強勢的打斷了這纏綿哀怨的歌聲,互相攻擊的士兵忽然停止了動作,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船艙處。
綢緞簾子早就在狂風中被打落,隻剩下一道珠簾,一隻手撥開珠簾,一道讓樓戰覺得熟悉的身影抱琴走了出來。
和他記憶裡滿臉狂躁,陰郁扭曲的十一皇子不一樣,抱着古琴出來的安王舉手投足之間有一種閑散慵懶的氣質,像是陽春三月的桃花,成了這漆黑夜幕中唯一的一抹溫暖亮色。
之前摔落花瓶的碎片正好傷在安王眉心,被對方用袖擺擦淨之後,隻在眉心出留下一個暗紅色的血痂,圓圓潤潤不偏不倚的一個小紅點,配着青年盈盈帶笑的眉眼,讓他成了昏暗天光下一尊散發佛光的玉觀音。
“歌唱得這麼好,怎麼能沒伴奏呢。”青年興緻勃勃的起了個彈琴的手勢,修長的手指擱在琴弦上,衆目睽睽之下,他輕撥弄琴弦,“铮”上好的名琴琴弦斷了一根,緊接着是一道又一道的弦斷聲,沒一會兒,幾根琴弦就隻剩下細細兩根。
“不好意思,琴弦斷了。”這樣說的青年桃花眼含笑,半點對琴的内疚之意也無。
聽到這句話的樓戰沒來由一股怒氣,這安王腦子被砸壞了不成,這種時候還來湊熱鬧,他剛剛到底在期待些什麼!就這一會兒的功夫,被打斷的歌聲再度響起,被海妖控制的士兵可不會管安王的皇室血統,一起舉着染血的利刃沖了過來。
樓戰心下惱怒,卻還是上前揮舞長劍,替安王清理迎面而來的麻煩。站在他身後的青年擡起手來,綢緞裁剪的長袍滑下一截,露出因為生病而消瘦的一截手腕。淡青色和淡紫的血管在凝脂一般雪白的手腕上尤為明顯,但一點都不顯得醜陋,反而讓他顯得更像是一尊玉人。
江潮生似乎沒瞧見眼前的風險,渾不在意的席地而坐,把古琴豎了起來,随意的拔出束發的銀簪,仔細一看,那哪裡是什麼簪子,分明是一根吃飯的筷子。沒辦法,江潮生不是死在這場浩劫中的安王江朝盛,而是潮生潮落的潮生,江潮生不通古琴,隻會拉二胡。
樓戰隻見安王以銀箸為弓,古琴為弦,竟然拉起了曲子,曲調從生澀轉為流利,不愛絲竹聲的粗人樓戰也聽出了安王在拉什麼,這位皇子拉的竟然是那種聲色犬馬之地才有的《十八摸》!哀樂配上歡樂喜慶的《十八摸》,誰能還能哀的起來!
風浪驟然而起,狂風吹起青年滿頭潑墨青絲,不像瘋子,反而給他添了幾分狂仙的浪蕩不羁。一曲畢,《十八摸》轉為慷慨激昂的《破陣曲》,鼓聲陣陣,千軍萬馬齊奔騰,曲音如利劍出鞘,把萦繞船艙的濃霧破開,直指惱羞成怒的海妖。
礁石上的海妖其實生得十分醜陋,青面獠牙,眼珠發綠,無法靠美貌騙人,才要利用歌聲和白霧來哄騙旅人。
青年低沉嗓音響起,如金玉相擊:“樓将軍還等什麼,要本王親手幫你殺妖不成。”
手下的将士失去控制,呆呆的站在船艙上,樓戰回過神來,足弓繃起,在甲闆一點,直接飛身跳到礁石上,一劍結束了海妖的性命。
海水墨色褪去,樓船終于駛出了海妖攻擊的領域,日出的霞光染紅了半邊天空,也驅散了船上所有人心頭籠罩的陰霾。
江潮生放下了手裡隻剩下兩根弦的古琴,生死劫過了,他要回去重新躺着了。不過在躺平之前,有件更重要的事。他熟練地用銀箸把頭發簡單束了起來,在霞光中伸了個懶腰:“本王餓了,吃飯吧。”
船體有不小的破損,江潮生原本待着的船艙也需要修複,他在看景台附近擺了一套桌椅,獨自享受美食。
和士兵們風卷殘雲的姿态不一樣,江潮生舉手投足之間十分風雅,就是盤子上的食物減少的速度一點都不比第三層的士兵慢。
硬邦邦的餅子其實并不美味,但這是樓船短時間内能提供的最好的東西。江潮生不習慣浪費食物,随手把咬了一口的玉米餅子揣在了袖子的口袋裡。
但是袖子過于寬大,他有些不太習慣,沿着船艙散步消食的時候,餅子不小心掉落到了海裡,隻激起一小朵水花,漣漪便轉瞬散去。江潮生可惜的看了眼深不見底的海面,算了,一個餅子而已,回去躺着,上岸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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