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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第1頁)

兒子糊塗,說什麼都要保下母子,不顧反對把人擡了做姨娘,秦氏才算正式進了顧家的門。後來雖然秦氏一直安分守己,可在陳氏眼裡,秦氏這個女人的品行早就敗壞了。所以當沈氏去世之後,顧知遠要扶正秦氏,老夫人陳氏才大為不滿,奈何老伯爺去了,兒子襲爵,成了新伯爺,雖然還算孝順,但在秦氏這件事上,卻很堅持,老夫人也拗不過他。如今挪用先室嫁妝的事情發作出來,更加證明了陳氏當年的判斷,秦氏滿口之乎者也,仁義道德,可做的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兒,可真叫人沒臉。陳氏的确氣她,因此這回半分臉面都沒給秦氏留,也是想利用這件事,讓兒子徹底從秦氏身上醒悟過來,令陳氏沒想到的是,兒子的糊塗已經非人力可以拉回,居然當着舅家老爺的面兒替秦氏頂了包。其實他替秦氏頂包,對這件事而言,根本沒什麼作用,就算他補上銀子,秦氏挪用先室嫁妝的名聲也挽回不了了。顧知遠往院子裡看去,正午的陽光下,秦氏給曬得汗流浃背,臉色卻慘白慘白的,想着她身子本就不好,經不起這等折騰,可老夫人這邊總要交代。&ldo;這事兒也不能全怪她,是我沒有關顧周到。若我早些發現她的為難處,也就不會有這事兒發生了。母親放心,回去之後,我定會好好的說她,再沒有下回了。母親就原諒她一回,别讓她跪着了。&rdo;顧知遠滿臉的心疼,看的陳氏簡直操碎了心。&ldo;這是你關顧不周到的問題嗎?難道沒錢就能去偷嗎?虧你們都是讀書人,書都讀到哪裡去了?連我這個老婦人都知道,不問自取視為偷。我都替她臊得慌。&rdo;陳氏的聲音很大,足以讓院中的秦氏聽見。顧知遠低着頭,不敢與母親辯駁,陳氏見他這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滿肚子的教訓之言,說了也是左耳進右耳出,根本不起作用,陳氏也懶得說了,揮手道:&ldo;算了算了,這些道理我希望你回去好生想想,她今日能偷你先室的東西用,明日就能偷你的東西用。我顧家竟出了這麼個不知廉恥的夫人,外頭還不知道怎麼笑話咱們呢。&rdo;陳氏的怨言,顧知遠低頭聽着,說來說去就是一句話:&ldo;兒子知錯了。&rdo;就這榆木腦袋,陳氏再說什麼都沒用,幹脆讓他領着秦氏母女回去,還省得留在眼前礙眼。顧知遠低着頭出去,将跪的有些腿軟的秦氏扶起,秦氏靠在顧知遠身上,眼淚吧嗒吧嗒就下來了,顧知遠低頭給她抹淚,像是在說什麼安慰的話。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陳氏抹着胸口,大大的歎了口氣,顧青竹上前說道:&ldo;爹早晚會醒悟的,祖母别太擔心了。&rdo;雖然這麼安慰陳氏,但顧青竹心裡卻很清楚,顧知遠就沒有個醒悟的時候,秦氏當年先是讓李嬷嬷從顧青竹身上偷了私庫的鑰匙,将私庫裡的銀錢,金銀細軟還有一封顧青竹都不知道的婚書拿走了,撐了一兩個年頭,相安無事的。兩年以後才打沈氏嫁妝的注意。顧青竹如今把上一世發生過得事情,進度提了提,先守了私庫,讓李嬷嬷偷不到東西,秦氏急着用錢,隻能把歪心思動到沈氏的嫁妝上。隻要秦氏動了沈氏的嫁妝,顧青竹就能讓她怎麼吃進去的怎麼吐出來。&ldo;唉,等他醒悟,約莫不太容易。&rdo;陳氏也對顧知遠也沒有信心,擺擺手又道:&ldo;算了,不談這個。你娘的嫁妝已然交到你手中,裡頭包括不少店鋪,田莊,你是打算照常經營下去,還是轉手換成現銀?這些事你可有想過?&rdo;雖然孫女年紀小,但陳氏覺得她做的事不像個孩子,一年的時間,她成長了太多太多,有膽識,有魄力,敢作敢當,也是豁出去了。顧青竹想了想:&ldo;鋪子還是經營下去,都已經形成規律,再加上舅舅那裡給我安排了些可靠的掌櫃,我邊看邊學,應該沒什麼大問題。這些事情,我遲早都要學着打理的。&rdo;陳氏也頗為贊同,又有些感慨:&ldo;你這孩子命苦些,小小年紀沒了親娘,又遇上這麼個爹和繼母。&rdo;&ldo;我不是還有祖母嗎?隻要祖母在,我就什麼都不怕。&rdo;顧青竹見陳氏擔憂,邊說話讓她寬心。陳氏笑了:&ldo;是,你還有我。管他外面的人說什麼,你隻管做你想做的,祖母說什麼都護着你。&rdo;顧青竹感動,投入陳氏懷中,想起一事:&ldo;對了祖母,我确實有想過做的事情。我想學醫。&rdo;陳氏低頭看她:&ldo;好好的,學那作甚?&rdo;經曆過盜取嫁妝的事情,顧家已然沒有什麼名聲,青竹兇悍之名定會流傳而出,在世人看來,盜竊先室嫁妝的秦氏固然無恥可惡,但找舅家出面争産,咄咄逼人的青竹也會成為人們議論的焦點,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身上背負了此等流言,對她的婚嫁前程多少有點影響,而女子學醫這件事,曆來不是沒有,但那都是貧家女無可奈何之下走的路,她一個伯府小姐,走這條路,勢必又将為人所非議。&ldo;我娘早早就過世了,我在莊子裡一年,想了很多,要是我當年會醫術的話,興許我娘就能多活幾年,世上像我這樣早年喪母的孩子太多了,雖說人生老病死是尋常,但若我學醫,能多救一人也是功德。&rdo;顧青竹的話,讓陳氏覺得又一陣心酸,沈氏這個兒媳婦,她從頭到尾都是滿意的,隻是命薄,不足三十就沒了,确實可惜。青竹這孩子吃過苦,有過經曆,未曾因為苦痛而變得狹隘,反而生出濟世胸懷,未必就是什麼不好的事情。不過短短幾句話的功夫,陳氏的想法變了又變,低頭看孫女認真的盯着自己,伸手撫上她的臉頰,顧青竹感覺的出陳氏的松動,再接再厲勸說:&ldo;祖母,我是說真的。我從前就喜歡看些醫書,自從母親去世以後,我就一直想學,城内有一家仁恩堂,那位大夫醫術很好,我親眼看見他給一個斷了骨頭的人醫治,我已經跟他說好了,我要去給他做學徒,希望祖母能夠支持我。&rdo;陳氏一驚:&ldo;你這孩子,都已經找好了地方才來問我,我若說不同意,你能回了人家嗎?&rdo;顧青竹果斷搖頭:&ldo;不能。祖母就算不同意……我也會去的。我不在乎什麼名聲不名聲的,嘴長在别人身上,無論我做什麼說什麼,都會有人說我不好,與其一輩子戰戰兢兢,活在别人的嘴裡,那我甯願被人罵,至少還能做自己認為正确的事兒,還能幫到人。&rdo;&ldo;你這說法倒是新鮮,人活着不為名為什麼呀?哪有人不在乎别人說什麼的?&rdo;顧青竹從陳氏懷中起來:&ldo;那我問祖母,如果我在家裡什麼都不做,别人會因為我安分而忽略我兇悍的事實嗎?我決定從新夫人手裡争奪我娘嫁妝的那日開始,就已經料到會被人打上了&lso;兇悍&rso;的标簽,别人才不管我是不是有隐情,是不是受欺負,他們隻會看見我反叛的一面,繼而對我下出定論。無論我做不做其他事兒,他們都會說我的。&rdo;這些道理,陳氏怎會不知道呢。她不是個古闆強勢的人,希望子孫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思過日子,點了點頭:&ldo;既然你已經做好了決定,那祖母不幹涉你,但有一條,醫館裡龍蛇混雜,你得保證自己的安全,尤其你現在……&rdo;顧青竹沉浸在陳氏同意的喜悅中,替陳氏把話說完:&ldo;尤其我現在是個極其有錢的小姐。祖母放心吧,我會注意的,旁的地方我不敢說,但京城裡的治安還是可以的,我不惹事,不惹人,安安分分的在醫館裡學醫,不會有事的。&rdo;這般保證還不夠,陳氏讓顧青竹答應身邊多帶幾個護衛,這才松口同意。有了陳氏的贊同,顧青竹就再沒有任何顧慮。顧知遠扶着秦氏回到西芩園,秦氏看着自己的房間一片狼藉,剛剛忍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惹得顧知遠一陣心疼,安慰了許久。賬房來找顧知遠去簽補嫁妝的條子,秦氏坐在軟塌上,收起可憐的表情,擦幹淚看着周圍正在收拾東西的丫鬟,吳嬷嬷帶人來并沒有翻的多狼藉,這些是她趁亂讓王嫂子回來做的現場,就為了讓顧知遠看看,松鶴園那老太婆有多過分。喊了兩個丫鬟來給她揉腳,顧玉瑤和顧衡之進門,顧玉瑤直接就撲到秦氏懷裡哭了起來,秦氏讓兩個捏腳的丫鬟下去,母子三人關起門來說話。&ldo;娘,咱們今後可怎麼辦呀?&rdo;顧玉瑤帶着哭腔,想起自己今後的前程,悲從心來。秦氏的目光掃過顧玉瑤和顧衡之,冷喝一聲:&ldo;哭什麼。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呢。&rdo;顧玉瑤收了眼淚,開始埋怨:&ldo;都怪顧青竹,都怪她!胳膊肘往外拐,居然找了沈家的人來算計我們,還有老夫人,平日裡說的好聽,一筆寫不出兩個顧字,可瞧瞧她都幹了些什麼事兒。真把咱們當賊似的對待,若從前娘是姨娘,那也就罷了,可如今娘你都是伯夫人了,她們卻還不把您當回事兒。&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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