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暄被顧知遠親自請了入座,到現在顧知遠都覺得有些雲裡霧裡,武安侯世子居然就這樣坐在他的府中,并且與他親切交談,毫無架子,這也太不可思議了。放眼整個京城裡,有多少人想要結交這位,卻始終不得其法,沒有機會。顧青竹看着與自己父親說話中的祁暄,心中十分焦躁,生怕祁暄說着說着就偏離話題,顧家人的性格,顧青竹太知道了,隻要祁暄開口,顧知遠就沒有不同意的時候,别說一個女兒的終身幸福了,再值錢的東西他也能送出手。想着想着,顧青竹心中煩躁,手裡的杯蓋不自知的重重蓋上,卻沒想到發出了很突兀的聲音,讓正在說話的顧知遠和祁暄都往她看去,顧青竹見狀,不禁尴尬一笑:&ldo;對,對不起,我沒注意。&rdo;祁暄心裡憋着笑,面上卻毫無波動,自然而然的跟顧青竹說話:&ldo;無妨。顧小姐新年好。&rdo;顧青竹勉力笑了笑,将茶杯放在旁邊,起身給祁暄行了個客氣的福禮,祁暄暗爽在心,往外看看時辰,對估值遠道:&ldo;今日上門叨擾,有勞忠平伯招待,我那宅子裡還有些事兒忙,便不打擾了。&rdo;&ldo;這,留下吃頓便飯,我已讓廚房準備着了。&rdo;顧知遠客套的說。祁暄卻是堅持:&ldo;多謝伯爺美意,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rdo;說完後,祁暄便到陳氏面前對陳氏拱手行晚輩禮:&ldo;老夫人,今日多謝款待,宅子裡有事,便先回了。&rdo;再往顧青竹看去一眼:&ldo;顧小姐,再會。&rdo;顧青竹巴不得他趕緊走,聞言起身:&ldo;世子慢走。&rdo;祁暄執意要走,顧知遠想留也留不住,秦氏從旁以女主人的姿态開口:&ldo;世子,還是留下來用一頓便飯吧,廚房裡已經快準備好了,反正您在宅子裡,也是要吃飯的嘛。&rdo;祁暄看了她一眼,禮貌拒絕:&ldo;多謝美意,不必了。&rdo;顧知遠一歎,遺憾道:&ldo;那我送世子吧。&rdo;兩人離開松鶴園以後,秦氏仍站在門口盯着祁暄裡去的背影看了又看,直到看不見了,才回身坐下,想起來什麼事,對顧衡之低聲問道:&ldo;你妹妹怎麼沒跟你們一起回來?&rdo;顧衡之回道:&ldo;妹妹樂不思蜀,跟錦如表妹約了要去拜訪綠荷縣主。&rdo;秦氏隻好遺憾,往顧青竹那兒看了一眼,祁暄走後,顧青竹倒是整個人都自如了,陳氏見她的神情看在眼中,但笑不語。等顧知遠和秦氏她們都離開之後,陳氏才把顧青竹叫道身邊,問道:&ldo;竹丫頭,你覺得武安侯世子如何啊?&rdo;顧青竹一愣:&ldo;祖母為何這麼問。&rdo;陳氏笑的慈祥:&ldo;不為何,就是問一問嘛,你且與我說便是。&rdo;作為過來人,顧青竹怎會不知陳氏這麼問的意思,直接說明:&ldo;祖母,您就别消遣我了。人家什麼身份,我什麼身份?雖說我馬上到年紀了,可您也不能看見個适齡小夥子就逗我玩兒啊。&rdo;陳氏和吳嬷嬷都被顧青竹的話給逗笑了,陳氏笑着歎了口氣:&ldo;唉,隻怪咱們家門第不高,攀不上武安侯府,要不然那位世子可真是挺好的,謙遜禮貌,相貌堂堂,在京城公子裡怎麼也能是數一數二的。不知今後誰家姑娘能嫁給那麼好的少年郎。&rdo;顧青竹看着自家祖母一副&lso;可惜不是你&rso;的神情,心裡不禁嘀咕,祖母看人真不準,她上一世嫁給祁暄之前,跟陳氏想法一樣,可真的嫁過去之後,才發覺天差地遠。&ldo;唉,你要我别逗你玩兒,你又不肯告訴我你想要什麼樣的,我知道你主意大,這事兒看的清,可我到底是你祖母,這麼大歲數,看人肯定比你準些,多個選擇而已。&rdo;陳氏勸說顧青竹。顧青竹猶豫片刻,想想陳氏說的也對,她的婚事如果有陳氏插手的話,秦氏那兒總要顧忌些的。&ldo;我不想找高門大戶的人家,規矩太多,我受不了。門第無所謂,隻要人上進,懂禮數,有擔當,家中長輩講理開明就夠了。&rdo;&ldo;就這些要求?&rdo;陳氏覺得自家孫女的要求也太低了。顧青竹堅定點頭:&ldo;嗯,就這要求,其他都是虛名,無所謂的。&rdo;看她這一副平平淡淡,心如止水的樣子,陳氏不禁笑了:&ldo;就你這要求,那能挑的人就多了。&rdo;&ldo;哪裡多,單就人上進,懂禮數這一點就很難遇到了。&rdo;顧青竹說的是實話,陳氏也聽得明白。&ldo;是啊,一個人不能光看外表,在人前表現出來的都是好的,要看人後,看他能否擔事兒,若是外強中幹,遇事兒就躲,這可不行。&rdo;祖孫倆算是初步達成了共識,可陳氏這心裡還是有些遺憾的,若是自家的門第再高些,若是她能有用些,青竹這麼好的姑娘,何愁攀不上武安侯府那樣的門第呢。祁暄走後,顧知遠便開始應付其他上門的親戚,一陣忙活,到了傍晚的時候,顧知遠去了松鶴園陪陳氏說話,秦氏尋了個要準備晚飯的由頭,回西芩園透透氣。讓顧衡之去把顧玉瑤從榮安侯府接回來,顧玉瑤似乎還沒玩兒夠,回來之後,對秦氏就擺臉子,秦氏見她如此,問道:&ldo;怎麼的,過年你還想一直在人家家裡嗎?就是你姑母不說,宋家人也會說你的。&rdo;顧玉瑤嘟着嘴:&ldo;可娘也不用讓哥哥去接我,我原本可以出去玩耍,哪怕明天一早回來,這下他們去了,獨獨缺了我。二公子又該說我掃興了。&rdo;秦氏一聽,問道:&ldo;怎麼,二公子也在?&rdo;顧玉瑤似乎不願與秦氏談這個話題,不耐煩的擺擺手:&ldo;哎呀,娘您讓我這麼着急回來到底是為什麼呀。我年前都跟老夫人說好了的,在錦如家玩耍幾日。&rdo;&ldo;我把你叫回來是想告訴你,今兒武安侯世子來咱們府裡了,你沒見着,太可惜了。&rdo;顧玉瑤聽秦氏提起武安侯世子,倒是來了些興趣:&ldo;他來做什麼?&rdo;面上一緊:&ldo;不會是看上顧青竹了吧?娘,這可不行,顧青竹她什麼呀?&rdo;秦氏見顧玉瑤這麼反應激烈,不禁好笑:&ldo;你急什麼。顧青竹的身份想攀上武安侯世子,也得看她有沒有這個命。武安侯世子将咱們府對面的宅子買下來做私宅,今兒在大門口遇見了你爹他們,你爹邀他上門小坐,他就來了,說是鄰裡相親,一出手就是兩根千年人參。你是沒看見顧青竹那雙眼睛,看武安侯世子都看直了,不過,武安侯世子生的确實不錯,人中龍鳳啊,早知道有這際遇發展,我就不急着給你定賀家了。&rdo;崇敬侯府雖然門第也高,但比起武安侯府還是差的遠呢。這些話,若是從前說給顧玉瑤聽,她定能感同身受,可是今天,顧玉瑤非但沒有附和,還意興闌珊的,秦氏見狀,輕輕推了她一下:&ldo;想什麼呢?我與你說話,你聽到沒有?&rdo;顧玉瑤努了努嘴:&ldo;聽到了。可娘您現在說這個有意思嗎?我都訂了親了,是賀家的人了,别人再好我還能肖想去啊?隻要不是顧青竹被祁世子看上了就好。&rdo;&ldo;哼,她倒是想被看上,今兒世子在的時候,她那想要引起世子主意的德行,我到現在都還記得,無端端的碰杯子,她那麼沉穩的人,若非故意,怎麼可能犯這種錯誤。&rdo;秦氏的話讓顧玉瑤十分憂慮:&ldo;娘,您可得看着點。顧青竹那張臉生的就是狐媚子樣,若真讓她走了運,攀上祁世子,那我嫁去賀家就沒意義了。&rdo;&ldo;你擔心什麼,不可能的事兒……&rdo;秦氏說完,顧玉瑤仍不放心:&ldo;怎麼不可能,您從前也沒想到,祁世子有一天會住到咱們對門兒去啊。我覺得,您還是快些給顧青竹随便物色個人家,免得她成天野心大的勾搭人。&rdo;秦氏看着顧玉瑤,總覺得女兒的反應太過激烈了,随口問道:&ldo;我怎麼覺得,你最近脾氣那麼大呢。誰都跟欠了你的錢似的,招惹你了?&rdo;顧玉瑤知道自己說的太急,低下頭把弄自己腰間的宮縧,擡頭見秦氏還在疑惑的看她,顧玉瑤才無奈說道:&ldo;哎呀,還不是錦如嘛。我和她有些矛盾,哥哥去接我之前,才和她吵了兩句嘴,心裡憋悶着呢。娘您就别擔心了。&rdo;秦氏是知道宋錦如的脾性的,自高自大的狂妄大小姐,跟玉瑤一起玩耍時,也總要占個上風,不肯妥協認輸,偏偏玉瑤還特别喜歡與她一起玩耍,過年都不願分開。&ldo;你且冷她兩日,過兩日便好了。&rdo;秦氏給她出謀劃策。顧玉瑤繼續心不在焉的點頭:&ldo;我知道了娘,那顧青竹的事兒……&rdo;末了,顧玉瑤還是不忘提醒秦氏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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