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你闖入芙蕖花海之時,辛玥兒就知道你的存在了。我每次在那裡修煉,都會被監視。你掉進溫泉的事情,想必她是知道的。之後她自然也會知道你來自氓山,但是你的真實身份卻誰也不知道。以之前對你的觀察,大哥肯定以為你是凡人一個,所以才對你沒有防備。可是凡人掉進溫泉,自然是沒命的,就算是我救了你,你也會身受重傷,全身灼傷不可能再活。”華璎繼續說道。
“你是說,猗猗為了配合你的計劃,不留下一絲破綻,自己跳進了溫泉?”虞槿有些震驚。
“溫泉,名為溫泉,其實比煮沸的鍋爐更加恐怖。”華璎沒再說下去,虞槿沉吟片刻道,“現在還按原計劃走嗎?如果能找到我師傅,猗猗或許還有救。”
“真的嗎?”華璎追問。
“隻是,我師傅常年不在氓山,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但是隻要能回到氓山,我去求求師祖,他應該不會見死不救。”
“那也要試試。”華璎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思緒飄遠。眼前的虞槿,房中的素楝、猗猗、芸香,按照原計劃,他們都不需要跟着自己受苦,這一切跟他們又有什麼關系?
“那這樣的話,可能就趕不及在你大哥成婚之時進行原來的計劃了。”虞槿道。
“你先帶着他們從密道離開,去氓山尋醫。我想辦法拖時間,看能不能把婚期延後。真相必須在所有人面前揭開,如果不趁着這個機會,可能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一旦他們陰謀得逞,可能就真的要變天了。真要等到那時候,已經不是你我二人可以撼動的世界了。”華璎這話說的無比堅定,并不是和虞槿商量的語氣。
“你對這密道更熟悉,你帶他們回氓山,以黑桃木符為憑據,氓山必不會為難。我再書信一封,加上有阿梓跟着,一切都不會有問題。你一個人在這裡,萬一又出現今日的情形,你怎麼讓他們相信你已經飛升成仙?”虞槿似乎也有自己的打算,他不打算聽華璎的。
“我們一起走,要走一起走。”不知何時,素楝站在他們身後,還有虞梓。太陽已經升起。華璎看虞梓眼中的殷紅已經消失,他應該已經暫時恢複正常了。
素楝看起來臉色蒼白,雙頰卻是紅色的,顯得十分不正常。虞槿習慣性的走到她身邊,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還是隐隐有些燙。素楝擡起頭看着他笑笑,似乎是在安慰。虞槿伸出手緊緊地攥着她的一隻手,二人并立。從素楝不顧一切跟着“他”跳下懸崖時,他就知道此生他心中不可能再有其他人。對于跳下去的人并不是他,虞槿并沒有解釋半句。素楝隻是看着他淺淺的笑,并沒有說話。他們似乎都已明白彼此,或許這世上真有人是心有靈犀的——不需要說感激的話,不需要山盟海誓,所有的一切都在相視一笑的溫存中。
他們眼神交彙,對着彼此微笑,那雙手握的再緊一緊,比任何說出口的誓言都可靠。
華璎見到此情此景,心下不由生出幾分安慰。從前時候,隻要虞槿離素楝近一些,他便有些莫名的難過和憤怒。可此次,或許是已經提前知曉了自己的命運,看到眼前的一雙壁人,竟十分安心。這也讓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要送他們出去,就是現在,就在今晚。他似乎都不願意素楝去見父親了。這一片土地上,似乎沒有淨土,就連父親也不能完全保證一個人的幸福和安全。但是他相信氓山和虞槿,若是虞槿能帶她回氓山,那麼,或許她能有一輩子的幸福。就算不能保證幸福,那也至少能一生平安,不必和自己一樣,需要和辛玥兒這樣的魔鬼打交道。
“你們先走,我晚點再走。你們不要把這件事想得那麼複雜,等你們走了,大婚典禮完了,其實也沒人敢限制我的自由。”華璎對着素楝調皮一笑,就像在靈島上初見的時候,看起來有一點輕浮,還有一點随意。
他在故作輕松。
“不行,一起走。”素楝似乎一夜長大,她的語氣是從未有的堅決。
“怎麼,你舍不得我?”華璎湊近來說道,素楝都可以感受到呼出來的氣息。她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虞槿在一旁卻并未動。
“你,你,反正一起走。”素楝不怕硬抗,就怕這種,無賴!
“小姐,吃點東西吧。三公子,虞醫聖,你們也都過來吧。”是芸香,她很麻利地準備好了一切。華璎一步當先,從這場拉鋸戰中率先撤出。大家都沒有食欲,但也稍微用了一點吃食,虞槿開了止痛的方子,好在這浸勤閣因為平日裡為華璎提前預備着,各種藥材倒是齊全,很快備好了藥,芸香自去熬藥。虞梓似乎也知道了這情勢不必從前,未同以前一樣纏着虞槿問東問西,他在房内幫助照顧猗猗和依舊虛弱的素楝,虞槿和華璎則單獨商量離開的事宜。
眼看已經接近正午,猗猗服了藥似乎好了許多,那傷口的紅色漸漸黯淡,看起來沒那麼恐怖,芸香也因此情緒開朗了許多,開始收拾離開的東西。素楝服了藥,中間華璎又來看了看她,她也漸漸地恢複氣力。
隻虞槿和華璎兩個人在内院中為誰去誰留的事情僵持不下,此時卻有一人朝浸勤閣來。還沒到門口,華璎和虞槿便已經察覺到了此人的到來。二人相視會意,華璎出門迎客。
原來此人時綠盈。
“三公子,我是來接虞梓公子的。”綠盈依舊彬彬有禮,讓人挑不出錯來。
“阿梓?你找他何事?”虞槿也走上前來。
“虞神醫也在啊。這可真是巧了。也不為别的,就是伏夷殿下醒來,不見虞小公子,鬧騰呢!”綠盈邊說,邊抿嘴笑。
華璎心想,伏夷怎麼可能找虞梓。真的伏夷在此睡了一覺什麼也不知道,他連虞梓是誰都不知道。心裡雖是這樣想,卻不能真的這麼回答,畢竟自己假扮“伏夷”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看來,這綠盈是猜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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