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方好像尴尬了一會兒,才有聲音傳來:“有意思,這麼多年來,來打算獻祭的倒是一籮筐,最後屁滾尿流逃走的也不少,你這蛇女倒是膽大!你大可安心,你心性越堅定,簽訂契約之後,你得到的本領越大,能不能驅遣我們就看你有幾斤幾兩了。”
之周看着十七歲的秦媓,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什麼都做不了,竟然親手把她推到了這樣的絕境。秦媓也回頭看他,眼神很堅定,她用銀鈴般的聲音卻透着最絕望的悲怆說道:“之周,你出去等我吧,我怕到時候我的慘叫會吓着你!”畢竟也是第一次獻祭,能不能挺過去就看你造化了,但無論如何不想讓你看到可怖的樣子。
之周出去了,他是怕自己一個沖動阻止她。到時候她不僅活不了,也不會原諒他。
死祭
之周剛一走出蛇洞,秦媓便咬牙,兩眼一閉,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身體下落并沒有持續很長時間,沒有想象中掉在地上的磕碰感,反而身下仿佛軟綿綿的,然而這可不是慶幸沒摔痛的時候。身下都是蛇,密密麻麻的,完全看不到一點縫隙。秦媓睜開眼,肉眼可及處,全都是大大小小的蛇,崖壁上也是,頭頂上也是,刹那間她小小的身軀就被蛇群吞噬了。蛇群裡的蛇大小不一,有小指粗細的,也有碗口粗的,顔色也是五花八門,這裡恐怕是世間蛇群的聚居地。秦媓能感覺到自己渾身都在被噬咬,一瞬間,群蛇一擁而上,秦媓竟然一時分不清哪裡更痛,她一直謹記着之周叔祖父的叮囑,意識一定要保持清醒,要是被疼痛剝奪了意識,就會純粹地淪為蛇群的口糧,蛇群會把你的靈魂都撕碎吞下去,這就是萬劫不複了。
渾身上下都被撕扯着,秦媓感覺每一片血肉都在一點點離開自己的身體,每一絲血氣都在出離自己的靈魂,秦媓不敢張嘴大叫,一方面怕洞外的之周聽見受不了進來中斷獻祭,另一方面她怕一張嘴,會有蛇進入自己的嘴巴,想想就惡心。隻能死死用牙齒咬破自己的嘴唇,用自己制造的痛感強迫自己意識不能中斷。
秦媓逼自己想想以前快樂的時光,她想起第家伯父伯母剛來村子的時候,她有次捉弄第荊朝,騙那小屁孩說樹上的鳥窩裡有雛鳥受傷,要給它們治傷,那傻小子二話不說就吊上樹幹往上爬,結果個子太小,挂在樹上下不來,又上不去,急得張口大哭起來。秦媓在樹下捧腹大笑,還趁機脫了他的褲子。第荊朝惱羞成怒,一松手恰好摔在下方的秦媓身上,第荊朝那時候才十歲,光着屁股坐在一個女孩子身上,哭得鼻涕直流。十二歲的秦媓卻突然有了點羞恥心,連忙爬起來,莫名其妙地紅着臉跑走了,留下第荊朝一個人在原地光着屁股哭。
那事之後,大半個月秦媓都沒再捉弄第荊朝了,秦媓不欺負他反而害得第荊朝寝食難安,還以為秦媓生氣了。後來秦媓心大得又忘記了這件羞恥的事情,沒心沒肺地又開始欺負他,他才安心地拖着個鼻涕跟在她後面玩。
還有媖兒,第一次見到明朝哥哥的時候,就害羞得不行,一起聽書,她坐在明朝的斜後方,老是望着他的背影出神,對着詩經裡的那些情詩總是津津有味,紅着小臉細細品讀。
她們十六歲那年,秦媓有次看見媖兒做女工的時候,縫了一個小藥囊,在内層裡偷偷繡了一個“明”字。那時候神經大條,還以為媖兒給每個人都做了,呵呵,直到現在那丫頭也沒給自己,她又問了荊朝小屁孩,他也沒有,搞了半天隻有明朝哥哥有。這個死丫頭,有了情郎,忘了親娘,哦,不對,親姐。
再就是明朝哥哥練劍的時候,媖兒經過的時候總會耍得特别威風,媖兒一走,便意興闌珊,跟洩了氣的皮球一樣,随便揮舞,還被第伯父教訓,說他不可人前一套人後另一套。拜托伯父,人家明明是媖兒面前一套,其他人面前一套好嗎!
兩人在外面曬藥材的時候,總是會對詩或者對對子,從遠古神話聊到扇娘講的書,總是有說不完的話,談不完的情,男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而秦媓坐在屋檐下,身邊的荊朝折着無聊的破紙鶴,折好了就笑眼彎彎沖着秦媓獻寶樣兒地說:“看,媓姐姐,今年第一隻紙鶴,娘親說會帶來好運,給你~”
秦媓打着哈哈收下,轉眼就墊了茶幾。唉,不懂珍惜啊,後來那小子就再也不給她折紙鶴了,也忒小氣了些。
還有之周,它傻乎乎的,還說幫着把那株靈生草摘了,到現在也不給本人,肯定是偷偷藏起來了。爹爹說那種藥草能護住垂死之人的魂靈,有起死回生之效,一般生長在人傑地靈,萬物和生的地方,吸天地萬物的靈氣,幾百年才能長成,一定能賣好多錢,可惜被之周這個小滑頭吞了,唉~
那些仿佛是上輩子的回憶,越是清晰就越想哭。秦媓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不知道身上噬骨的疼痛何時才能結束。她的意志力已經開始不受自己控制,美好的記憶似乎也随着她的五髒六腑開始抽離,剩下來的就是從那天夜裡持續到第二天正午的地獄焰火,是高賊和尹門修羅鬼刹般的惡心的嘴臉,是父母、第伯父和伯母相繼慘死在自己眼前的絕望,是明朝和媖兒臨時前的心心相惜,是荊朝絕望地跑向她的無可奈何,這些似乎更能給予秦媓力量,讓她咬碎牙齒撐下來。
不知道在黑暗裡過去了多久,秦媓感覺自己身體裡已經空了,她看不見,聽不見,聞不到,觸摸不到任何東西,世界突然陷入一片死寂。秦媓好像來到了一個未知的空間,這裡什麼都沒有,白茫茫的隻有她一個人。忽然眼前開始快速閃過一些影像,從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嬰兒開始,爹爹娘親,秦莊裡的村民,嬰兒慢慢長大成兩個小姑娘。接着是一條會講話的小蛇,第伯父伯母,明朝和荊朝。然後就是火光沖天,自己中毒,再死而複生,喝下一碗血藥,最後是自己縱身跳下萬毒蛇窟的一幕。
秦媓反應過來,這就是老人們說的走馬燈吧,難道自己要死了?呵,還真是不中用,辜負了之周叔祖父的期待,這點傷痛都沒有挨過來,到底還是淪為了蛇群的腹中食物。隻可惜自己的滔天血仇,隻能來世再報了!
秦媓正在心灰意冷的時候,眼前憑空出現了一個光點,然後慢慢暈開擴大,接着一個全身發着柔光的人影出現在自己面前,是個男人。但是秦媓始終看不清對方的面容,也不知道年歲。那白色的人影對秦媓開口:“是你這黃毛丫頭吞了我子孫孩兒的心頭血?”
面對這等興師問罪,秦媓自是不會不明就裡地背鍋:“什麼心頭血?你是哪路鬼魂?”原來秦媓以為自己死了,遇到了陰差。
那白影漸漸散去白光,秦媓擰着好看的眉頭看着他,與其說他像之周的那個白胡子的叔祖父,還不如說他像之周多一點,畢竟年紀跟之周更為貼近。
秦媓突然想起什麼,略帶興奮地說:“你是之周提過的那個得道飛升的祖先吧?你怎麼會在這?你也挂了?”
白影無奈搖頭,伸出手點了一下秦媓的天靈蓋,片刻就收回手背到背後:“我了然了,秦媓,你極有天賦,稍加修行,必能得道。隻是無人将你領進門,尚未開蒙,又突然慘遭滅頂大禍,身心俱隕,所以我那後輩小兒才自願犧牲,奉了自己修行百年的心頭血助你獻祭。因果循環,善惡終有報啊”
秦媓突然明白過來,剛剛那一下是在探尋自己的記憶麼。那他十之八九就是那個得道的蛇族前輩了。他說什麼?他的意思是自己臨行前喝的那碗血藥是難道是之周叔祖父的心頭血?之周不是說那是他叔祖父臨走之前熬的七畜之血嗎?還說是七種長壽生物的血加上若幹補人精氣的稀世藥材熬制而成的,之周為什麼要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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