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楚大人滿面愁容,莫不是有什麼心事嗎?&rdo;忽然一道輕柔溫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楚烈回頭,便見兩位身姿窈窕、玲珑剔透的女子端立其後,一位高貴典雅,一位甜美幽柔。楚烈腦中略想了下,面上絲毫不顯驚喜,依舊我行我素盤坐席間,僅點頭緻意道:&ldo;參見兩位公主。&rdo;這兩名女子便是皇帝陛下最寵愛的芙蕊公主和清蕊公主,群臣何時見過皇家的公主屈尊降貴,故無一不投以注目。更有幾個靠近楚太師的官員,幹脆便向太師拱手道喜。&ldo;今日父皇大宴群臣,來者是客,楚大人不必拘禮。&rdo;長相甜美幽柔的是芙蕊公主,她容姿秀麗,聲音一如黃莺出谷般明亮。楚烈看看自己的姿态,實在搞不懂自己哪裡&lso;拘禮&rso;了,不過也不好直說,便敷衍的笑了笑。&ldo;聽聞楚大人才自嶺南回來,我姐妹二人自小幽居宮中,對外面的世界不甚了解,不知楚大人可否對我們講一些宮外的風土人情?&rdo;清蕊公主端莊高貴,比她妹妹芙蕊公主多了幾分典雅,從容的模樣,讓楚烈覺得有些像幽晴,但脫俗的氣質卻比幽晴遜色很多。想到幽晴……楚烈自席上站起,他颀長瘦高,又穿着一襲世家公子的華美便裝,硬是在剛毅中襯出了幾分飄逸,他淺褐色瞳眸随意一掃,有些倦怠的說:&ldo;楚烈一介武夫,絕非飽讀之士,難以用精美的文字叙述宮外風土人情,怕是很難滿足公主們的願望了。&rdo;說完,也不顧兩位公主有多尴尬,便想擡腳離開,倒是太師楚方寕見狀,不禁開口喚道:&ldo;烈兒,怎麼說話呢?過來坐下!&rdo;楚烈深歎一口氣,看着面色有些的老爹,無奈的又回到席上。楚方寕恭敬的請兩位公主一同坐下,可由始至終,楚烈便是自顧自喝酒吃菜,對兩位公主殷勤的态度視而不見,席間,楚方寕不知幹咳了多少聲,都未能将楚烈逼出半個字來。這種暧昧微妙的氣氛維持了不下一炷香的時間,還是楚烈率先受不了站了起來。楚方寕再次豎眉,怒道:&ldo;你又想幹什麼?坐下!&rdo;楚烈看着老爹氣憤的樣子,他眉一挑,不緊不慢的走到兩位公主身旁,彎腰湊至她們中間,見兩位公主全都俏臉绯紅,看着他的時候,他也面露微笑,說道:&ldo;喝太多酒,下臣想去方便一下。不知公主可批準?&rdo;&ldo;……&rdo;說完,楚烈便再也挂不住臉上的笑容,揚長而去。氣得楚方寕也自席上立起,恨鐵不成鋼的怒拍了下桌子,群臣間良好的氣氛,因太師的雷霆一怒瞬間凍結,停止了飲酒作樂,面面相窺不知如何是好。&ldo;磅!&rdo;氣氛凝重的議事廳中,德宗眉頭緊鎖,聽着戶部尚書的話,再也難以忍耐,一拍龍案,怒道:&ldo;夠了!不用和朕說這些狡辯之詞,我晟朝風調雨順,民富國強,怎會有國庫空虛一說?&rdo;&ldo;回禀陛下。臣,所言句句皆有憑證,每一筆開銷、每一筆入賬,戶部皆有賬冊可查,并不是臣貪贓枉法,刻意為之啊。&rdo;戶部尚書跪趴在龍案之下解釋道。&ldo;哼!&rdo;德宗冷哼一聲:&ldo;那你說,國庫裡的銀錢都用到什麼地方去了?朕自親政,便少動幹戈,四夷不犯,邊境太平,百姓安康,就算偶有天災人禍,朝廷又能撥出去多少錢?&rdo;&ldo;皇上……&rdo;戶部尚書欲言又止,但心下明白,如若今日不說出個中緣由,皇上定會坐實了他貪贓枉法之罪,心下一狠,痛心疾首道:&ldo;皇上,四夷不犯,邊境太平,都是以歲錢換回來的。我晟朝每年納貢四方鄰國便要用去三萬萬萬兩銀子,占了稅賦七成,長久下去,國庫自然空虛,請皇上明鑒。&rdo;&ldo;你……&rdo;德宗怒不可遏,吹胡子瞪眼指着跪于龍案下的人,他顫抖着手,發現自己無論多麼生氣,卻怎樣都說不出反駁之言,最後也隻得跌坐龍椅之上。太子趙璟立刻上前攙扶。德宗皇帝以手撐頭,閉目沉思起來。&ldo;年後還需向東胡供上三千萬兩白銀,五百萬兩黃金,這是迫在眉睫的一筆支出,戶部可還有餘錢?&rdo;太子趙璟憂心忡忡的問道。戶部尚書背脊一僵,沉聲答道:&ldo;現整個戶部賬上隻有三千萬兩不到……&rdo;德宗聽後,又重重的歎出一口氣。閉着眼睛,說道:&ldo;現在怎麼辦?怎麼辦?東胡會善罷甘休的嗎?這個國家窮兵黩武,唯戰而已,你們信不信,如若我晟朝交不出歲錢,他東胡明日便會擾我邊境,侵我國土!&rdo;德宗皇帝激憤而起,憤怒的喊叫。太子怕他過激傷身,一直在他身後扶住,猶豫片刻後,才敢小聲的說了句:&ldo;可是,我們不能總是靠着歲錢換取平安。是不是該……&rdo;&ldo;該什麼?&rdo;太子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德宗打斷,隻見他一把甩開太子的攙扶,怒道:&ldo;該戰嗎?太天真了。這麼些年來,我晟朝早已适應了安逸,挑起戰亂,根本就是以卵擊石,為那些虎視眈眈的國家送上了一個侵略的借口,是為他們打開了方便之門,你知不知道!&rdo;太子被皇帝的震怒吓得說不出話來,隻敢垂首立于一側。此時,戶部尚書突然起身,面上露出猶豫,吞吞吐吐道:&ldo;皇上,臣,還有一法,不知可行與否。&rdo;德宗聽後,怒色稍有緩和,揮手道:&ldo;說。&rdo;&ldo;先前陛下也曾提過,我晟朝民富國強……國家沒錢了,民間還有錢不是嗎?&rdo;&ldo;說下去!&rdo;&ldo;借錢!廣招民間富商,授予榮譽,以國之名義,向他們借錢,發布國債證明文書,這樣的話……&rdo;戶部尚書的這個提議使德宗重新看到了希望。他稍加思慮後,雖覺面上難堪,但總比交不出歲錢,和東胡開戰要來的好,于是,便大手一批,準了戶部尚書的提議。兩日後,中書省發至民間的文書上,便将朝廷這一舉措公之于衆,民間百姓衆說紛纭,有的說是皇帝想錢想瘋了,有的則表示發布國債也不可厚非,當然,也有很多富商願意出錢購買國債。一時間,各地的富商富戶們竟成了官府内衙穿梭來回的常客,一車車的名冊,一車車的銀錢被運往帝都京城,納入國庫。眼看着各地均已上交銀錢,僅剩本應最快反應的京城富商們未曾表态。&ldo;怎麼?偌大個京城,竟找不出能拿出錢的富商富戶?&rdo;太子趙璟在堆積如山的奏折後凝眉問道。&ldo;當然不是。誰都知道,京城乃富庶豐源之地,富商富戶更是多如過江之卿,如若支應,必能抵過地方百倍有餘,隻不過……&rdo;戶部尚書面露難色。太子不禁問道:&ldo;隻不過什麼?&rdo;&ldo;隻不過……京城的商戶卻非個體,是聯盟性的。他們自主推舉了一位商會的會長,統管着京城大大小小的商鋪,如那位不開口支應,下面的富商富戶們也不敢出聲。&rdo;這就是為何京城富商們到現在還一毛不拔的原因。太子趙璟自書案後走出,思慮的問:&ldo;那會長又是何人?時至今日,他卻如何表态?&rdo;&ldo;是旗下有着數百家商鋪的福老闆,人稱&lso;福爺&rso;。&rdo;戶部尚書知無不言。太子斂下心眉,暗自揣摩起這位在商能隻手遮天的福爺。福天貴,河南鄭州人,八字眉,三角眼,兩撇胡子,道上尊稱鬼煞十三爺,而生意場上的人則稱他為福爺。他是求飽齋的掌櫃。求飽齋,是城内首屈一指的古玩珍寶鋪子。認識福爺的人都知道,他财源達三江,人脈通四海,三教九流,道上人人尊畏,性格與他長相完全相反,出奇的豪邁,重義氣,講仁義,不過十年光景,便以雄厚的财力、物力吃下了大半個京城。這日,求飽齋的内堂内,來了一位稀客。福爺聽人傳報後,便急匆匆推掉了店裡所有的事情,趕到了内堂。隻見一抹孤秀丁岚般的身影負手而立,蒼白的臉龐微微上仰,看着他高架上擺放的一盆秀麗蘭花,紫色的花蕊含苞待放,迷住了她的倦怠幽沉的眼。&ldo;小姐若是喜歡,盡管叫人搬回将軍府便是。&rdo;福爺大刀闊斧的走入内堂,在步幽晴身後三步處停下,微笑着說。步幽晴轉過身看了他一眼,嘴角泛出微笑,輕柔道:&ldo;天下間,我喜愛之物豈能盡歸我有?會遭報應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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